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洞穴里的火光很暗。
老乞丐盘坐在火堆旁，枯瘦的手指捏着一根细长的银针，针尖在火焰上轻轻掠过，泛起一丝青烟。苏婉儿咬着发带，额头渗出冷汗，肩头的箭伤已经泛出青铜色的锈迹，皮肤下的血管隐约可见金属光泽。
"忍着点。"老乞丐眼皮都没抬，"这玩意扎得深。"
林轩按着苏婉儿的肩膀，指节发白。他的沙粒在掌心不安地流动，却不敢轻举妄动——老乞丐的手法看似随意，但每一针都精准地避开要害，针尖挑出细小的青铜颗粒，像是从血肉里摘出毒芽。
"……天机阁的‘蚀骨砂’。"老乞丐哼了一声，"这帮疯子，连自己人都不放过。"
苏婉儿闷哼一声，指甲掐进林轩的手臂："你……认识这毒？"
"认识？"老乞丐嗤笑，"老子中的比你还深。"
他扯开破烂的衣襟，露出胸膛——皮肤下隐约可见细密的青铜纹路，像是被什么东西寄生了一样。
林轩瞳孔一缩。
"别盯着看，小子。"老乞丐懒洋洋地系回衣襟，"你娘没教过你礼貌？"
"我娘死了。"林轩声音低沉。
火堆噼啪一响。
老乞丐的手顿了一下，随即继续挑着毒："死了好啊，省得受罪。"
苏婉儿疼得发抖，却死死盯着老乞丐："你到底是谁？"
"过路的。"他头也不抬，"顺便救两个不知死活的小鬼。"
最后一针挑出，苏婉儿肩头的青铜色终于褪去，伤口渗出鲜红的血。老乞丐随手从腰间摸出个酒壶，倒了些液体在伤口上——
"嘶——！"苏婉儿猛地绷直身体，眼眶发红，"你……泼的什么？！"
"酒。"老乞丐咧嘴一笑，"六十年的‘断魂烧’，活血化瘀。"
林轩皱眉："她伤的是肩，不是肚子。"
"爱用不用。"老乞丐把酒壶塞回腰间，起身走向洞口，"天亮前那群铁疙瘩找不到这儿，你们抓紧时间滚蛋。"
林轩盯着他的背影："你知道黑袍人是谁。"
不是疑问，是肯定。
老乞丐脚步一顿，没回头："知道又怎样？"
"告诉我。"
"凭什么？"
"凭你认识我娘。"
洞穴里突然安静。
火堆的光映在老乞丐的侧脸上，皱纹像是刀刻的沟壑。他沉默了很久，终于叹了口气，走回火堆旁坐下。
"叶清璃的女儿，果然跟她一样倔。"他瞥了眼苏婉儿，又看向林轩，"但你……不像她。"
林轩没说话。
老乞丐从怀里摸出块脏兮兮的布，擦了擦手："黑袍人叫‘千机’，是天机阁最后的‘守门人’。"
"守门人？"苏婉儿按住伤口，"守什么门？"
"鬼门。"
老乞丐往火堆里丢了根柴，火光忽明忽暗："二十年前，天机阁为了对抗‘天道反噬’，造了个东西——‘九幽轮盘’。"
林轩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："……灭世轮盘？"
"灭世？"老乞丐嗤笑，"那玩意本来是用来‘改命’的。"
火堆爆出一颗火星。
"叶清璃偷了轮盘核心，带着它逃了。"老乞丐的声音低沉，"千机奉命追杀，却在中途……变了。"
"变了？"
"疯了。"老乞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，"他觉得轮盘不该用来改命，该用来‘换天’。"
苏婉儿皱眉："什么意思？"
"意思是——"老乞丐突然咧嘴，露出残缺的牙齿，"他想用轮盘把整个世界，变成天机阁的‘傀儡’。"
林轩的沙粒无声地流动，在掌心凝成一个小小的轮盘形状，又瞬间崩散。
"那些‘青云子’复制体……"他低声道。
"试验品。"老乞丐点头，"千机需要一具完美的‘容器’，来承载轮盘的力量。"
苏婉儿突然抬头："所以他盯上了青云子？"
"不。"老乞丐看向林轩，"他盯上的是你娘。"
洞穴外，隐约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。
老乞丐猛地站起身，酒壶里的液体洒了几滴在火堆上，火焰瞬间窜高，映出洞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——
全是卦象。
"他们找来了。"老乞丐的声音冷了下来，"从后洞走，沿着暗河出去，能到苍梧城外的溪边。"
林轩扶起苏婉儿："你呢？"
"我？"老乞丐从腰间抽出根锈迹斑斑的铁棍，咧嘴一笑，"老子欠你娘一条命，今天该还了。"
洞口的岩石突然崩裂，一道黑影踏入——
黑袍人。
他的机械臂已经完全展开，化作狰狞的刃爪，眼窝里的青铜鬼火跳动："找到你们了。"
老乞丐抡起铁棍，棍身突然泛起金光："滚。"
黑袍人冷笑："残废也敢拦路？"
"残废？"老乞丐啐了一口，"老子当年揍你的时候，你还在玩泥巴！"
铁棍砸下的瞬间，整座洞穴震颤。
林轩拽着苏婉儿冲向暗河，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。水流的冰冷淹没感官前，他最后看到的，是老乞丐一棍劈开黑袍人半张机械脸的画面——
以及洞壁上，那道被火光映亮的刻痕。
**「叶清璃，欠债还钱。」*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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