幻象轰然碎裂之际,林景川突然看到石林变成宁识精致明媚的俏脸,在他唇上落下一吻:“阿川,你今天还挺像样…”
幻象如琉璃般碎裂的刹那,林景川忽觉唇上一暖。宁识那张惯常带着戏谑的俏脸近在咫尺:"我家剑首大人总算有了点人味儿,阿川…"
……
宁识看着问心镜里走马灯似的回忆,忍不住叉腰:"好家伙,你这是要把我从穿开裆裤到现在的黑历史都放一遍?是要伺候我在这儿安度晚年吗?"
宁语正抱着粉雕玉琢的小宁识在街边馄饨摊前大快朵颐,三岁的小丫头吃得满嘴油光,活像只偷了腥的奶猫。忽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,只见个獐头鼠目的男子搓着手凑近,那双绿豆眼里闪着令人作呕的精光。
"小娘子生得这般俊俏,怎的独自带着孩子吃路边摊?"男子说着就要去摸宁语的手,"不如跟了我,保管让你们娘俩吃香喝辣。这小丫头片子嘛..."他伸出枯树枝似的手指要去戳宁识的脸,"我定当亲闺女般疼..."
话音未落,原本埋头喝汤的小宁识突然抬头,乌溜溜的大眼睛瞬间蓄满泪水。就在男子以为她要被吓哭时,这小祖宗突然"嗷呜"一口咬住那根不安分的手指。
"哎哟喂!松口!小畜生快松口!"男子疼得原地蹦跶,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猴。
周围食客纷纷围过来,有递醋的,有拿筷子撬的,还有个卖糖人的试图用糖葫芦诱哄。奈何小宁识铁了心不松口,硬是咬得男子哭爹喊娘。
最后伴着"咔嚓"一声脆响,男子看着自己少了半截的手指,又看看小宁识鼓着腮帮子嚼啊嚼的模样,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。
宁语连忙掰开女儿的嘴,却见那小祖宗"呸"地吐出半截指头,奶声奶气道:"娘亲,这个叔叔的手指头,比馄饨馅还柴呢!"
后来这条街上流传起一个传说:馄饨摊前有个专吃坏人手指的小夜叉。而当事人宁识长大后,总爱把这事当光荣史来讲,就是绝口不提自己当晚因为消化不良,哭闹了整整一夜的事。
问心镜看着小宁识得意洋洋地篡改记忆,镜面上顿时浮现出一排无语的波纹。
它气得镜框直颤,心想这小丫头片子也太嚣张了,必须给她点颜色看看!
"咔嚓"一声,镜面突然裂开一道缝,硬是又挤出一个新幻象来。
宁识十岁那年的冬夜格外凛冽。宁语胸前那道狰狞的剑伤不断渗着黑血,母女俩典当了最后一枚灵石换来的药散,却只够敷半次伤口。
她们被客栈赶出来那晚,小宁识拖着比她还高的草席,深一脚浅一脚踩进乱葬岗旁的破庙。
庙里残破的泥塑判官少了半边脸,正巧露出庙后那片荒坟。夜风卷着纸灰飘进来,小宁识把母亲安置在判官脚下,自己摸黑去扒供桌上的残蜡。
"娘亲别怕,"她把蜡油滴在宁语伤口止血时,声音比手里的豁口碗还抖,"等识儿明日去药铺门口蹲着,定能捡到他们不要的..."
话没说完,忽听见庙外传来野狗争食枯骨的厮打声。宁语滚烫的手突然攥住她:"...若娘熬不过..."
"您胡说!"小宁识突然暴起,十岁的小手竟掰断了判官像的半截手指,尖头对准庙门外绿莹莹的兽眼,"阎王爷敢来,我就捅穿他的鼻子!"
那截泥指后来被她磨成粉,混着偷来的香灰给宁语服下,竟真退了半宿高热。
在宁语养伤的那些日子里,十岁的小宁识带着坨坨,把乱葬岗当成了自家的菜园子。
坨坨可算是过上了鼠生巅峰的日子。每天跟着小主人穿梭在坟堆之间,把各路贡品尝了个遍,张举人家的酱肘子、李员外府的桂花糕、连县太爷祖坟前供奉的佛跳墙都没放过。
不出半月,那些死尸和贡品早就将它养的白白胖胖,硬是吃成了圆滚滚的肉球,油光水亮的皮毛在阳光下能晃花人眼。
"坨坨,这边!"小宁识麻利地扒开某个富商小妾的坟头,从陪葬的荷包里倒出几粒金瓜子,"够给阿娘换三副药了!"转头又掰开死者的嘴,"呀!金牙!"
有时运气好,还能在官老爷家的祖坟前顺走整只烧鸡。小宁识总会把鸡腿肉撕得细细的,混在粥里喂给宁语:"阿娘快吃,这可是城南李员外孝敬他老祖宗的!我尝过了,没馊!"
宁语看着女儿被野草划破的小脸,突然发现这孩子竟把哭坟的调子编成了采药歌。
问心镜气得镜面直冒青烟(虽然它并没有娘可骂),镜中画面骤然扭曲,将那段最惨烈的记忆硬生生撕开。
血火交织的夜幕下,翎月族人用血肉筑起了一道生路。八十岁的族老拄着星杖挡在寨门前,苍苍白发被箭矢钉在门框上;抱着婴孩的妇人将孩子塞给同伴后,转身扑向火海引开追兵;就连跛脚的厨娘都抡着铁勺,生生敲碎了三个敌兵的脑袋才倒下。
少年们手挽手组成人墙,任凭刀剑加身也不退半步。他们倒下的方向都朝着悬崖小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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