梧桐叶裹着夜风掠过摊位棚顶,塑料布发出“哗啦”的躁响。
黄毛捂着被木筷贯穿的手掌跌坐在地,鲜血顺着指缝滴在油污斑驳的青石板上,混着隔壁炒粉摊泼洒的辣椒油,洇出一片刺目的猩红。
“豹、豹哥......”
纹着花臂的同伙喉结滚动,强作镇定地往重机车方向挪步,“这小子邪门,咱先撤......”
陆辰慢条斯理地舀起最后一颗云吞,瓷勺在碗沿轻叩:“我说过你们可以走了么?”
话音未落,三根木筷已如毒蛇吐信般钉入混混们脚前。
最外侧的胖子膝盖一软,裤裆瞬间洇出深色水渍——竟是吓尿了。
“大、大学城这片是黑虎帮的地盘!”黄毛哆嗦着摸出蝴蝶刀虚划两下,
刀刃在路灯下映出他惨白的脸,“我们老大可是......”
“咔嚓!”
陆辰指尖轻弹,半截筷子擦着黄毛耳际掠过,将他精心挑染的金发削去一绺。
纷扬发丝还未落地,混混们已连滚带爬地蹿上机车,发动机轰鸣声都带着颤音:
“有种等着!老子叫人弄死你!”
沈琴攥着漏勺的指节发白,直到机车尾灯消失在街角才踉跄扶住冰柜。
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眼尾的泪痣,围裙上绣歪的栀子花随着急促呼吸起伏:
“同学你快走,他们真敢杀人的......”
“去年老李的烧烤摊不肯交保护费,”卖炒粉的老板娘突然出声,铁勺重重砸在锅沿,
“第二天就被人泼汽油烧了,老李媳妇现在脸上还留着疤。”
蹲在煤炉旁剥蒜的老头抬起头,浑浊的眼球映着跳动的炭火:
“上个月张姐的奶茶铺......”他喉头突然哽住,枯瘦的手掌捂住脸,
“她闺女放学来帮忙,被黑虎帮的人拖进巷子......”
碎花衬衫的煎饼摊主猛地掀开铁板,油星溅在泛黄的围裙上:
“那帮畜生!警察来了就说喝醉酒认错人!张姐卖了铺子带闺女回老家,临走前眼睛都哭瞎了......”
卖臭豆腐的憨厚小伙也开口劝说:
"琴姐你听劝,带着女儿回乡下躲躲!那帮畜生连孩子的救命钱都抢!"
夜风卷着砂砾刮过摊位,塑料棚“哗啦啦”震颤如呜咽。
沈琴无意识地搓着围裙下摆,虎牙将下唇咬得发白。
她想起昨天在市立儿童医院的情景:
悠悠蜷缩在候诊椅上咳嗽,小脸烧得通红。
放射科的队伍排到走廊尽头,CT报告上“肺部磨玻璃影”的字样刺得她眼前发黑。
“住院押金三万。”戴着金丝眼镜的医生头也不抬,“先做支气管镜排查结核。”
"琴姐。"
陆辰的声音惊得沈琴一颤,女人愕然抬头,正撞进青年幽深的瞳孔。
瓷勺"当啷"掉进骨汤里,她慌忙去捞,蒸汽扑在脸上混着泪水滚落:
“同学,你还是先走吧,这里我会想办法......”
陆辰坐着没动,岔开话题问道:
"琴姐,沈悠悠的咳嗽是否在凌晨三点加重?"
前世,他记得琴姐女儿的病。
沈琴猛地抬头,围裙带子勾倒了醋瓶。
深褐色的液体在木桌上蜿蜒,像极了昨夜悠悠咳在枕巾上的血丝。
她下意识按住领口——病历本明明藏在钱柜夹层里。
"你怎么知道......"她声音发颤,指尖掐进掌心。
夜市昏黄的灯光下,青年修长的身影笼罩过来,她能清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,混着云吞汤的烟火气,竟让她耳根发烫。
陆辰拾起滚落的瓷勺,没有回答女人的疑问,而是继续问道:
"舌苔黄腻,肺经淤阻。孩子是不是总说胸口有石头压着?"
"你怎么知道她名字?!"
沈琴突然后退半步,后背撞得冰柜嗡嗡作响,她确认并没有提过女儿的名字。
看见面前年轻男子的奇怪目光,女人旋即意识到什么,慌乱地拽了拽衬衫下摆——
第三颗纽扣不知何时崩丢了,此刻衣襟正危险地敞着沟壑。
“他观察我多久了?难道上次偷看我换衣服的是......”沈琴被自己的念头惊得面颊滚烫。
她突然想起上周暴雨夜收摊时,巷口阴影里似乎有人影晃动。
此刻青年深邃的眉眼在夜色中愈发显得危险,腕表折射的冷光刺得她眯起眼。
“我是白云工大医学院学生,正巧在医院实习。”陆辰面不改色地扯谎。
神识不着痕迹地扫过沈琴紧绷的肩颈,“方才观你气色晦暗,想必长期熬夜照料病儿。”
“今晚你几点收摊?带我去看看孩子。”
沈琴又下意识拢紧衣领,劣质衬衫在丰盈处绷出危险的弧度。
但她想到痛苦卧床的女儿,又想了想巨额的医药费,咬了咬牙轻声答道:
“十点!”
陆辰点了点头,指尖摩挲着碗沿裂纹,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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