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桃K的皮鞋踩在灰白色的沙砾上,发出细碎的声响。这里的天空永远泛着一种病态的暗红色,像是被稀释过的血。远处,埃德温的庄园静静地矗立在一片黑森林中央,哥特式的尖顶刺破云层,像是某种沉睡巨兽的脊骨。
方片7的西装已经被冷汗浸透,他不停地调整着领结,仿佛那能给他带来一丝安全感。鬼牌走在最后,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张皱巴巴的扑克——黑桃A,他最后的底牌。
庄园的铁门紧闭,门前的喷泉池里,几只黑天鹅优雅地游弋。爱丽丝秘书长坐在白色藤椅上,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,银色的长发垂落在肩头,像一匹上等的丝绸。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,仿佛眼前的三人不过是几缕无关紧要的游魂。
黑桃K深吸一口气,走上前去。
"爱丽丝小姐,"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三度,带着刻意的恭敬,"我们想见埃德温大人。"
爱丽丝轻轻吹了吹咖啡上的浮沫,抿了一小口,这才缓缓抬起那双冰蓝色的眼睛。
"他不想见你们。"
她的声音很轻,却像一把锋利的冰锥,直接刺入三人的心脏。
方片7的喉结滚动了一下:"我们有重要的事……关于那个顾十七。"
"哦?"爱丽丝的唇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微笑,"你们是指,那个把你们精心设计的'动物园'拆得七零八落,还顺便赚了几百亿的年轻人?"
鬼牌的手指猛地攥紧,扑克牌的边缘割破了他的掌心,渗出几滴黑血。
黑桃K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,但他还是强压着怒火:"我们需要老师的帮助。"
爱丽丝放下咖啡杯,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庄园前格外刺耳。
"管家。"她唤道。
一个穿着笔挺黑色燕尾服的老者从阴影中走出,手里拿着一把银质的小勺,正在喂天鹅。那些天鹅的瞳孔是猩红色的,喙的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光泽。
"带他们去偏厅等着。"爱丽丝站起身,裙摆如流水般垂落,"埃德温大人今天心情不好。"
偏厅的装潢极尽奢华,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。墙壁上挂满了肖像画,每一幅都是埃德温不同时期的样貌——从年轻时的俊美阴郁,到中年后的威严深沉。而最新的一幅,赫然是顾十七的侧脸,被挂在最显眼的位置。
"那小子……"方片7盯着画像,咬牙切齿,"凭什么?"
管家正在擦拭一个水晶花瓶,闻言冷笑一声:"就凭他三个月做到了你们三年都没做到的事。"
黑桃K猛地转身:"你什么意思?"
管家慢条斯理地放下花瓶,浑浊的黄色眼珠直视着他:"埃德温大人对你很失望,黑桃K。"
这句话像一记重锤,砸得黑桃K踉跄后退了一步。
"你并不是唯一的接班人。"管家继续道,声音平静得可怕,"弱肉强食,适者生存。顾十七现在和你比起来,他更适合。"
鬼牌突然笑了,笑声嘶哑难听:"所以老师是准备放弃我们了?"
管家没有回答,只是微微欠身,退出了偏厅。厚重的雕花木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闭,锁芯转动的"咔嗒"声像是最后的宣判。
方片7一拳砸在茶几上,水晶杯具剧烈震颤:"我们为他做了那么多!那些剧本、那些场景、那些'演员'……现在他因为一个毛头小子就要抛弃我们?"
黑桃K沉默地走到窗前。窗外,天色渐暗,黑森林里开始浮现出点点幽绿色的磷火。那些是被放逐的失败者灵魂,永远徘徊在埃德温领地的边缘,不得超生。
"跪下。"他突然说。
"什么?"方片7愣住。
黑桃K已经推开落地窗,走进了花园。冰凉的夜露立刻浸透了他的裤腿,但他毫不在意,径直走到庄园正门前的空地上,双膝跪地。
鬼牌和方片7对视一眼,最终也跟了出去。
夜风渐起,带着腐朽的气息。黑森林里的树木开始蠕动,枝条像触手般缓缓伸展,发出令人牙酸的"吱嘎"声。
方片7的膝盖已经失去了知觉,他的高档西装沾满了泥土和露水,精心打理的发型也塌了下来,狼狈不堪。鬼牌的金丝眼镜上凝结了一层水雾,但他不敢抬手擦拭,生怕这会被视为不敬。
只有黑桃K依然挺直脊背,像一尊雕塑般跪在原地。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庄园二楼的那扇窗户——那里亮着微弱的灯光,隐约可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在踱步。
"老师在看我们吗?"方片7小声问。
黑桃K没有回答。他的嘴唇已经干裂,喉咙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疼痛,但他依然保持着沉默。
午夜时分,黑森林里的低语声越来越清晰。那些被放逐的灵魂聚集在庄园外围,窃窃私语:
"看啊,是黑桃K……"
"他也失败了吗?"
"埃德温大人最讨厌失败者了……"
方片7开始发抖,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。鬼牌则死死盯着地面,嘴里无声地念着什么,像是在祈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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