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道里的霉味裹着王书生伤口渗出的血锈气,林阎的鞋底在青石板上碾出细碎的声响。
他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——方才沈青那声"黑山老母的玉镯"像根细针,正顺着后颈往脊椎里扎。
怀里的破混沌符金线突然烫了一下,他下意识攥紧,符纸边缘的幽蓝光晕在掌心投下微亮的影子。
"左首第三块砖松了。"赤焰道人突然压低声音。
他的剑尖挑起蛛丝,在岔口左侧的石壁上敲了敲,"当年我师侄来探这古墓,在密道留过记号。"
林阎低头看掌心的金线——那道暗金纹路正沿着赤焰道人的剑尖方向延伸,像被风吹动的烛芯。
他松开攥得发白的手指,符纸在掌心里轻轻颤动,"听符的。"
陈老背着王书生的脚步顿了顿,肩头的肌肉绷成硬棱。
王书生的手从陈老颈侧垂下来,指节蹭过林阎手背,凉得像块浸了水的玉。"因果线...不会平白指错路。"他的声音比血滴在石板上的动静还轻,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。
四人鱼贯钻进左边岔道。
林阎走在最后,转身时瞥见石壁上那道暗纹——青灰色的石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,像条活过来的蛇。
他后槽牙咬得发酸,把破混沌符塞进衣襟最里层,贴着心口的位置。
符纸的凉意透过布料渗进来,倒比心跳还稳当些。
转过三道弯,前方突然有微光漏进来。
林阎的鞋尖磕到块凸起的石板,抬眼便见洞顶垂着几簇钟乳石,滴滴答答落着水,在地上积成个小水洼。
水洼对面是张半人高的石桌,桌沿刻满纠缠的符文,像被雷劈过的老树根。
赤焰道人当先冲过去,袍角扫得水洼泛起涟漪。
他的手指刚触到石桌,整个人突然抖了下,"因果律之钥!"他抬头时眼睛发亮,像淬了火的剑,"当年我在《太初志》里见过拓本,这纹路是锁因果的阵基!"
林阎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去。
石桌上的符文正随着赤焰道人的触碰泛起金光,每道纹路里都流转着细碎的星子,像把被解开锁的铜钥匙。
他刚要摸出破混沌符,后颈的汗毛突然炸开——洞外的风变了,带着股烧纸钱的焦糊味。
"找得倒快。"
幽泉祭司的声音像块浸了毒的冰,从洞外传进来。
林阎转头的瞬间,看见洞口立着道黑影:玄色法袍上绣满暗红色咒文,额间贴着片青鳞,正随着呼吸忽明忽暗。
他的右手虚握着,指缝间渗出的黑雾里,沈青的刀刃正滴着血——不是王书生的,是陈老的。
陈老闷哼一声单膝跪地。
林阎这才发现他背上的王书生不知何时滑到了臂弯里,老人左肋插着半截刀刃,血正顺着麻布衣襟往下淌。"护好书生。"陈老的声音像破风箱,布满老茧的手把王书生往林阎脚边推了推。
赤焰道人的剑"嗡"地出鞘。
他挡在林阎和石桌中间,剑尖直指幽泉祭司,"你这邪教余孽,当年在苍梧山杀了三十七个无辜百姓的账,今日一并算!"
幽泉祭司笑了,青鳞在他额间裂开条细缝,露出底下灰白的皮肤。"算?"他抬手,黑雾裹着刀刃破空而来,"等黑山老母重临,你们连算的资格都没有。"
林阎的手指在腰间的符箓打印机上快速按动。
蓝光闪过的刹那,张泛着暖黄光晕的符箓贴在了他心口——这是今早刚改良的"三元护体符",能硬扛筑基期修士三记法术。
他能听见符纸在皮肤下发出细微的"噼啪"声,像串小鞭炮。
"书生!"王书生突然抓住他的手腕。
林阎低头,见学者额角的冷汗把碎发粘成绺,手指正死死攥着从怀里掉出的典籍,"符...需要因果律之钥引动,但得用活人的生气当引子。"他咳了一声,血沫溅在典籍封皮上,"我来。"
"不行。"林阎的声音发颤。
他看见王书生脖颈处的血管跳得飞快,像根绷到极限的弦。
赤焰道人的剑风卷过林阎耳畔。
老道人反手把剑穗甩给林阎,"小友,你娘当年说'因果线要等有缘人',这缘人现在就在你手里。"他的道袍被黑雾撕出几道口子,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里衬,"去!"
林阎咬着牙把王书生扶上石桌。
王书生的典籍"啪"地落在石桌边缘,封皮上"因果律要旨"四个字被血泡得模糊。
他颤抖的手指按在符文中心,血珠顺着指缝渗进石纹里,像滴进墨池的水,"念...念《太初咒》第三章。"
赤焰道人的声音突然拔高。
老道人退到石桌另一侧,剑尖点地画出半圆,"太初有隙,因果为枢——"
石桌上的符文开始旋转。
林阎能看见金线顺着王书生的手指钻进石纹,破混沌符在他衣襟里烫得厉害,几乎要烧穿布料。
幽泉祭司的黑雾裹着刀刃劈过来时,他下意识护在王书生身前,心口的护体符"轰"地炸成金光,震得他耳膜发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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