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生睁开眼睛时,刺目的阳光正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的脸上。那光线像是无数根细小的金针,扎得他眼球生疼。他下意识地抬手遮挡,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沉重得像是灌了铅,每抬一分都要耗尽全身力气。汗水不知何时浸透了后背的病号服,黏腻的布料紧贴着皮肤,混合着消毒水的气味,让人喘不过气。全身的骨头仿佛被拆散重组过一般,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疼痛,就连轻微的呼吸,都能牵扯到胸腔里的剧痛。
"醒了!老陈,儿子醒了!" 一个熟悉的女声带着哭腔喊道,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惊喜与后怕。
陈生艰难地转动脖子,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,才勉强将视线聚焦在床边。母亲红肿的双眼布满血丝,眼角的细纹比记忆中更深了些,几缕灰白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,显然是经历了无数个不眠之夜。父亲站在床尾,眉头紧锁,往日严厉的面容此刻满是疲惫与担忧,双手紧握成拳,指节发白,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。
"妈... 爸..." 陈生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,喉咙里像是塞了一把沙子,每说出一个字都伴随着刺痛。
母亲的手颤抖着抚摸他的额头,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,沾湿了他的鬓角:"你这孩子... 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吗?整整七天!医生都说... 都说..."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,只是一个劲地摇头,仿佛只要不把话说完,那些可怕的可能性就不会成真。
父亲站在床尾,目光复杂地落在陈生脸上,不再是过去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责备,而是一种陈生从未见过的... 敬畏?他张了张嘴,似乎想说些什么,却又将话咽了回去,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,最终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"我... 怎么了?" 陈生试图回忆,脑海中闪过厉北、黄天策和那场惨烈的战斗,但记忆就像被打碎的镜子,只剩下零散的片段。炽热的阳光、飞溅的鲜血、还有那本始终攥在手中的神秘书籍,每一个画面都伴随着剧烈的头痛,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大脑里搅动。
"你不记得了?" 父亲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,"那天晚上你浑身是血地被人送回来,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本... 那本书。" 他说到 "那本书" 时明显犹豫了一下,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,似乎那本书是什么禁忌之物,连提都不能提。
母亲端来一杯温水,小心翼翼地扶起陈生的头让他喝下:"别急着说话,先喝点水。你朋友说你是... 是..." 她犹豫着看向丈夫,眼中满是不安。
"行了,别说了。" 父亲接过话,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,"我和你妈以前不信这些,但自从我被那些东西缠上后..." 他的声音微微发抖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,"儿子,是爸没见识了。"
陈生惊讶地看着父亲,不敢相信这番话是从那个一直骂他 "神棍"、"没出息" 的父亲口中说出的。记忆中,父亲总是对他研究的那些超自然现象嗤之以鼻,甚至将他的书籍和资料全部扔进垃圾桶。而现在,父亲眼中的恐惧与敬畏,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说明问题。
母亲也连连点头,眼泪又涌了出来:"只要你好好的,以后可别干这么危险的事儿了。" 她的手轻轻抚摸着陈生的手背,像是在确认他真的还活着,真的回到了自己身边。
一股暖流涌上陈生的心头。多年来,他第一次感受到父母真正的理解和支持。他想说些什么,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。咳嗽像是汹涌的潮水,一波接着一波,震得他胸口生疼。母亲连忙拍着他的背,眼神中满是心疼;父亲则快步走出房间,不一会儿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中药,药香中夹杂着一丝苦涩。
"你朋友留下的方子," 父亲解释道,"说能帮你恢复元气。"
药汁苦涩难以下咽,陈生皱着眉头,强忍着恶心一口口喝完。喝完后,他感觉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到四肢百骸,疼痛确实减轻了些,但同时也让他更加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。
"我朋友... 张清羽?" 陈生问道。
母亲点点头:"那孩子守了你三天,昨天才离开。对了!" 她突然想起什么,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,"他让我等你醒了交给你。"
陈生接过纸条展开,是一张飞往山海关的机票,时间是明天上午。票面空白处用铅笔潦草地写着:"山海关出事了,要是能赶上就过来帮忙。—— 清羽"
山海关,东北和中原的分界点,葫芦口地势,不管是出还是进最终都得汇聚在那个位置。陈生盯着机票上的字感觉这次的事情一定非同小可。
"你要去?" 父亲看出了他的想法,语气中充满担忧,但不再有阻拦的意思。
陈生点点头:"人家刚帮了我大忙,肯定得去。"
出乎意料的是,父亲只是叹了口气:"我猜也是。你好好休息,明天... 我送你去机场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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