汝南大定后,王镜将政务托付给袁涣,自己则启程巡视豫章各郡。
这一日,车驾行至颍川。
凉风瑟瑟,卷起道旁落叶。王镜勒马远眺,熟悉的城郭映入眼帘,却莫名多了几分陌生。
她轻声细语:“上一次来颍川,还是三年前……”
那时,她初出茅庐,带着满腔抱负前往丹阳就国。一路上,她曾在颍川荀氏的府上与清流们清谈,探讨天下大势;也曾在酒肆茶馆里与浪子斗酒,兴致高昂直至深夜。
如今再来,她已是手握重兵的诸侯,而昔日那些把酒论道的故人,却远在千里之外。
回过神来,眼前人已换了面庞。来者是荀谌,荀彧的弟弟,此刻正带着仆从在荀府门外恭敬相迎。
他举止温雅,眉目间依稀能看到几分荀彧的影子。
他微微欠身,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意,口中说道:“主君远道而来,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。”
王镜微笑道:“谌公子客气了。”
踏入荀府,庭院依旧,古柏苍劲,石径蜿蜒。王镜缓步走着,恍惚间仿佛看到三年前的自己,正与一群士子在此高谈阔论。
荀谌察言观色,轻声问道:“主君似乎有心事?”
王镜摇头一笑:“只是想起些旧事。”
晚宴过后,王镜独自站在庭院里,望着天边冷月,心中莫名怅然。
“主公。”
一道清润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。
王镜循声回眸。月光下,那人长身玉立,白衣如雪,眉目温润如初,正是荀彧。
“文若?”
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下一刻,已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,一把抱住了他。荀彧微微一怔,随即失笑,轻轻拍了拍她的背。
“许久不见,主公一切可好?”
王镜松开手,眼睛亮得惊人: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荀彧笑道:“一是请了探亲假,来看看谌弟;二是……”
他顿了顿,眸光柔和,“听闻主公在豫州巡视,想着或许能遇上,便来了。”
王镜心头一热,脱口而出:“文若,你来了正好!我们明日同游颍川,就像当年一样!”
荀彧含笑点头:“好。”
夜风拂过,彻底吹散了她心中那点孤独。
月色如水,王镜与荀彧并肩漫步,夜风拂过两人的衣袍,带起一阵淡淡的墨香。
王镜忽然侧头,笑问:“文若,奉孝呢?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?”
荀彧脚步微顿,摇头轻笑:“奉孝在丹阳替我坐镇,这几日豫州各郡的政务文书堆积如山,他正忙着批阅。”
他顿了顿,又补充道,“况且,他在颍川并无亲眷,即便回来,也不过是换个地方批公文罢了。”
“倒也是,奉孝那性子,怕是宁愿在丹阳喝酒看公文,也不愿舟车劳顿跑这一趟。”
荀彧莞尔:“主公倒是了解他。”
夜风微凉,王镜拢了拢衣袖,忽然叹道:“说起来,当年在颍川时,奉孝可是我们三人中最恣意的一个,论起天下大势,言辞犀利如刀,却又总能在最紧要处点到为止。”荀彧目光悠远,似也陷入回忆:“是啊,那时他还总嫌我太过谨慎,说我‘谋定而后动’是好事,但若事事都要算尽,反倒失了先机。”
王镜笑道:“可如今,他倒替你坐镇后方,替你批阅文书,可见世事难料。”
荀彧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:“他嘴上抱怨,实则比谁都可靠。前几日有官员递上来的赋税奏报有纰漏,他一眼便瞧出问题,连夜派人核查,第二日便修正了账目。”
王镜眼中闪过一丝赞赏:“奉孝之才,确实无人能及。”
她顿了顿,忽然侧目看向荀彧,半开玩笑地问道:“文若,你说……若我现在修书一封,邀奉孝来颍川一聚,他会不会丢下公文就跑来?”
荀彧失笑:“主公若真想见他,何须修书?直接下令召他便是。”
召郭嘉来这念头刚起,就被王镜自己按了下去。克制像一层薄纱,将那些跃跃欲试的念头都笼住了,只余下清醒的考量。
不过转念一想,倒也没什么可惜。横竖再过些时日就能回丹阳,到时候自然能见到。
“政务要紧。奉孝在丹阳坐镇,你又在颍川陪我,若都聚在一处,反倒耽误正事。”
王镜转身面向荀彧,眼中重新泛起笑意:“况且,能与文若独处,也是难得的机会。”
“奉孝那聒噪性子若在,怕是要搅得人不得安宁。”
荀彧闻言,白玉般的耳尖顿时泛起一抹薄红。他下意识地垂下眼睫,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边缘的云纹,声音比平日低了几分:“主公说笑了……”
庭院里的竹影婆娑,将月光剪碎成细碎的光斑洒在他的白衣上。
夜风带着些许凉意拂过他的鬓角,几缕散落的发丝随风轻扬。
荀彧微微仰首,清俊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分明。
他望着夜幕中那轮澄澈的明月,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,随即轻声说道:“今夜月色真好。”
荀彧突然将话头转向月色,王镜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。
只见那轮明月高悬中天,清辉洒落,将整个庭院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晕之中。
王镜望着天边明月,忽然轻声吟道:“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婵娟……”
荀彧闻言微微一怔,转头望向她,只见她眼中映着月光,似有万千思绪流转。
“好诗。”荀彧轻声赞叹。
在这乱世之中,能得如此良辰美景,能与知己共赏明月,已是莫大的幸事。
他缓缓抬起手,似要触碰什么,却又在半空中停住,最终只是轻轻整理了下被风吹乱的衣袖。
“是啊,”他温声应和,“千里共婵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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