雁门关的风卷着黄沙,将了望台的牛皮灯笼吹得左右摇晃。我扶着城垛远眺,妊娠五个月的小腹抵着青砖,竟比身后的铁盾还要坚硬。远处匈奴大营的毡帐如黑云压城,可汗金帐前的狼头大旗猎猎作响,隐约可见"苍"字先锋旗在风中翻卷。
"王妃,单于的使者到了。"守城校尉递来染血的羊皮卷,指尖在铠甲上擦出沙沙的响。春桃慌忙撑开鲛绡伞替我遮挡风沙,却挡不住羊皮卷上的腥气——那上面的字迹用朱砂混着人血写成,"和亲书"三个大字像三只狰狞的眼。
展开卷轴的瞬间,我浑身血液几乎凝固。信中竟称我是江家"罪臣之女",愿以"质子"身份和亲,换匈奴退兵。落款处盖着慕容苍的私印,印泥未干,在阳光下泛着暗红。
"好个和亲书。"我冷笑,指尖抚过隆起的小腹,"苍王爷可知道,我腹中胎儿的外祖,是镇守西境二十年的铁血将军?"
"阿楚!"慕容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他身披玄甲,腰间悬挂的双鱼玉佩与我腕间银铃相撞,发出细碎清响。甲胄上的鎏金狼首纹沾着沙尘,却掩不住眼底的忧色,"雁门关守军只有三万,匈奴却有十万之众......"
"所以他们想用攻心术?"我将羊皮卷递给春桃,"去取弓箭来。"
城楼上的将士们发出惊呼。春桃捧着雕弓跑过来时,手心里全是冷汗:"娘娘,您这是......"
"替我备箭。"我接过弓弦,指尖掠过雕花箭杆,"把这封'和亲书'绑在箭上,我要亲自射回匈奴大营。"
慕容煜猛地按住我手腕,玄甲护手蹭过我袖口:"你有身孕,怎能亲自犯险?让末将代劳!"
"不必。"我抬头看他,风沙吹乱鬓发,却吹不灭眼底的火,"慕容苍想借匈奴人的刀杀我,我偏要让他看看,江家女儿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。"
弓弦拉满时,羊皮卷在箭杆上猎猎作响。我瞄准可汗金帐前的狼头大旗,腹中胎儿突然轻轻踢了一下,像是在为我助威。箭矢离弦的刹那,城楼上响起震天的鼓噪,三万将士的怒吼声中,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清晰如钟:"慕容苍!你以为用伪造的血书就能动摇军心?我江晚吟在此立誓,雁门关外,便是你葬身之地!"
箭矢穿透狼头旗的瞬间,匈奴大营里爆发出一阵骚乱。春桃握紧我的手,声音里带着哽咽:"娘娘,您方才说的......外祖的事......"
"是真的。"我轻抚小腹,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,"父亲虽姓江,却是先太后的胞弟,论起辈分,当今陛下还要唤我一声表姐。"
慕容煜突然转身,对着副将下令:"打开粮仓,煮肉酿酒!今日要让将士们吃好喝好,明日一早......"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我隆起的小腹,"明日一早,本王要亲自率军,让匈奴人知道,大虞的土地,不是他们想来就来的!"
夜幕降临时,匈奴大营传来异动。我站在城楼之上,看着数十骑快马向大营深处奔去,为首之人穿着的明光铠,正是慕容苍的亲卫服饰。春桃捧着暖炉靠过来,忽然指着远处惊呼:"娘娘快看!单于金帐的灯火灭了!"
话音未落,慕容煜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,甲胄上的狼首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:"方才收到密报,慕容苍与单于起了争执。单于怀疑和亲书是假,要斩了他祭旗。"
"正中下怀。"我摸出袖中苏婉柔新绣的帕子,帕角的折枝梅用金线绣着密语,"婉柔已经潜入匈奴大营三日,按计划,今夜该有消息了。"
慕容煜忽然握住我手,指腹摩挲着我掌心的针茧:"阿楚,明日之战凶险异常,你随辎重大军退守后方如何?我......"
"不。"我摇头,抬头望他,"当年你从火海里抱出我时,我就发过誓,今后无论生死,都要与你并肩。何况......"我轻轻抚过小腹,"这孩子将来若问起,他母亲在雁门关做过什么,我要能指着城墙告诉他,娘曾在这里,为他守住了天下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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