刑部大牢的烛火在穿堂风里诡异地明灭,仿佛随时会被黑暗吞噬。我捏着绣绷立在刑讯室门口,银针悬在"平安"二字的最后一笔,迟迟落不下去。春桃捧着暖炉亦步亦趋,炉中蜜枣茶蒸腾的热气裹着甜香,却冲不散走廊尽头传来的婴儿啼哭——那哭声像是被揉皱的绸缎,刻意压低的尾音里藏着算计,与承安清亮的嗓音截然不同。
"娘娘,您当真要亲自审问?"典狱长抹了把额头的冷汗,腰牌在烛光下撞出细碎声响,"此人是七王府最狠的死士,上个月才徒手拧断过囚犯的脖子......"
我指尖抚过耳垂上的珍珠坠子,圆润的触感让人心安。这是今早慕容煜亲手为我戴上的,还笑说珍珠能压惊。"无妨。"我将绣绷上的并蒂莲纹对准牢门缝隙,看着烛火在丝线间流淌成冷光,"让我单独和他聊聊。"
铁门推开的瞬间,腐草与铁锈的腥气扑面而来,几乎要呛进肺里。凶手被粗粝的铁链锁在立柱上,灰布囚服下隐约可见暗卫留下的淤青。当他抬头望见我,眼中凶光毕露,却在瞥见我手中绣绷时,瞳孔猛地收缩——那上面的金线绣着双生阁独有的缠枝纹,正是他昨夜在密道里拼死抢夺的图案。
"你是......"他喉咙里发出沙哑的低问,铁链随着动作哗啦作响。
"我是承安的母亲。"我踩着满地稻草走近,绣绷边缘的钢丝在袖中微微发烫。那是苏婉柔熬了三夜,用二十根金线捻成的绝杀利器,"听说你想见我?"
他突然咧嘴狞笑,铁环在青砖上拖出刺耳声响:"把双生兵符交出来,我就告诉你小世子的下落。"话音未落,藏在袖中的匕首已抵住怀中襁褓,月光顺着刀刃爬进孩子虚掩的领口——那虎头纹的襁褓与承安的一模一样,可我分明看见棉花从匕首划开的裂口处微微膨起。
"你以为这样就能要挟我?"我停在三步开外,指尖轻擦过绣绷边缘,钢丝如灵蛇般滑入手心。凶手的匕首又深入半寸,却只带出一团雪白棉絮,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囚服还苍白:"你......你早就知道!"
"知道什么?"我冷笑,钢丝已缠住他青筋暴起的手腕,"知道你劫走的是假婴?还是知道真正的承安,此刻正在定王府喝着新鲜羊奶?"
他怒吼着挥刀劈来,却被我借力打力,反手扣住他握刀的手腕。匕首脱手的刹那,我稳稳接住,刀锋闪过寒光,精准砍断绑住假婴的绳索。襁褓散开的瞬间,一张生辰八字帖飘落——那是慕容煜亲笔所写,故意露出的破绽。
"不可能......"他瞪着空荡荡的襁褓,喉结剧烈滚动,"我明明看着他被塞进马车......"
"你看到的,不过是我们想让你看到的戏码。"我扯下假婴的虎头帽,露出里面填充的稻草,"承安的胎记在锁骨下方,呈楚楚花形状——这点,恐怕连太后都不曾知晓。"
凶手突然疯狂挣扎,铁链撞得立柱嗡嗡作响:"你以为赢了?太后手里还有......"话未说完,暗卫破门而入,黑布瞬间捂住他的嘴。慕容煜紧随其后,玄色官服上的蟒纹泛着冷光,他伸手替我拂去肩头稻草,指尖带着熟悉的温度:"阿楚,受惊了。"
"无妨。"我望着凶手逐渐灰白的脸色,想起密道里他刀刃抵着承安时的狞笑,"只是可惜了这假婴,本想留着给承安当布偶。"
慕容煜轻笑出声,指腹摩挲着绣绷边缘:"等他长牙了,再绣个更结实的。"他转头看向典狱长,眼神瞬间冷如冰霜,"明日辰时,公堂候审。"
走出大牢时,天边已泛起鱼肚白。春桃赶忙为我披上披风,忽然指着远处槐树惊呼:"娘娘快看!"苏婉柔立在树下,月光为她勾勒出柔和的轮廓,怀中的承安正抱着她的银铃啃得欢快,口水把铃铛浸得发亮。
我快步上前,指尖轻轻擦过儿子沾着口水的嘴角:"有没有想娘?"
"他呀,吃得香睡得沉。"苏婉柔眉眼弯弯,发间楚楚花随着动作轻颤,"方才对着月亮笑了好一会儿,许是知道母亲去降妖除魔了。"
慕容煜伸手整理承安的襁褓,指尖不经意触到那枚朱砂痣:"明日公堂,就用这颗痣,戳破他们所有谎言。"
承安忽然"咯咯"笑出声,小手抓住慕容煜的衣襟。远处更夫敲过梆子,惊起树梢宿鸟。我望着怀中安然的孩子,又看向并肩而立的爱人和妹妹,忽然觉得,这场惊心动魄的较量,不过是黎明前的最后黑暗。
"走吧。"我轻声说,将承安抱得更紧了些,"明日,要让所有人都知道,敢动我江氏血脉的人,必将付出代价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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