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感觉浑身的血都冲上了脑门,拳头攥得“咯咯”响,可就在这时,黄毛的身体突然开始透明,跟块融化的冰似的。他冲我挥了挥手,声音越来越远:“别忘了,明天晚上十二点……”
等他彻底消失,我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,比在雨里淋了一宿还透。老婆哆哆嗦嗦走过来,抓住我的胳膊:“大柱,他……他是谁?他说的话是啥意思?”
我看着吧台上的纸,心里一团乱麻。我知道不能告诉老婆实话,可黄毛那死鬼盯上了我家人,咋办?要是不去,老婆孩子有危险;要是去了,指不定又掉进刘建军的圈套里。操他妈的!这哪儿是带话,分明是把我往鬼门关里推!
“没啥,”我强装镇定,把纸塞进兜里,“一以前的债主,喝多了说胡话呢。”老婆将信将疑,可看我不想说,也没再问。
第二天一整天,我都魂不守舍,炒面时把盐当成糖,给客人打啤酒时洒了半杯在地上。到了晚上十点,我实在坐不住了,跟老婆说去进点货,骑着电动车往废弃电厂开。路上我越想越不对劲,黄毛为啥非得让我带话?他自己不是鬼吗?直接找刘建军不就完了?除非……他不敢直接见刘建军,或者,这里面藏着啥见不得人的事儿。
废弃电厂离市区五公里,早就没人管了,厂房的玻璃全碎了,门口杂草丛生,跟乱葬岗似的。我把电动车停在门口,摸出兜里的手电筒,刚照了两步,就听见厂房里传来“簌簌”的响声,像是有人在走动。
“刘建军!”我壮着胆子喊,“黄毛让我给你带话!”
没人回应,只有风声从破窗户里钻进来,发出“呜呜”的响声,跟有人在哭似的。我攥紧手电筒,慢慢往里走,厂房里一股霉味,混杂着铁锈和腐肉的味道。走到中间,我猛地站住了——地上散落着一堆骨头,旁边还有个黑色塑料袋,正是半年前黄毛从坟里刨出来的那玩意儿!
我蹲下身,手电筒光扫过骨头,突然发现左手的小指骨不见了,断口处还沾着点黑血。操!这不就是我那根手指吗!刘建军那孙子,果然把我的手指当替代品了!
就在这时,我听见头顶传来“咚”的一声,像是有人从房梁上跳下来。我猛地抬头,只见一个黑影站在不远处,穿件破破烂烂的黑衣裳,兜帽下的脸半明半暗,正是刘建军!
“东西呢?”他开口了,声音比半年前更沙哑,像是喉咙里塞了堆碎玻璃。
我掏出那张纸,扔在地上:“黄毛让你明天晚上十二点来这儿,把东西带来。”
刘建军慢慢走过来,我这才发现他走路有点瘸,左腿膝盖以下的骨头露在外面,像是被人敲碎了。他弯腰捡起纸,看了眼,突然笑了,笑声里带着股狠劲儿:“黄毛这小子,死了还不老实。”
我咽了口唾沫,问:“你们到底咋回事?为啥非得拉上我?”
刘建军抬起头,盯着我看了会儿,突然说:“你以为我为啥找你拉客?为啥偏偏是你?”
我心里一惊,感觉像是有只冰凉的手攥住了我的心脏。他接着说:“因为咱俩有缘啊,兄弟。你忘了吗?二十年前,你在西郊野地里玩,看见个断指的尸体,你还踢了一脚,记得不?”
我感觉天旋地转,差点摔倒。二十年前?那时候我才十八岁,跟几个哥们儿去野地里烤兔子,确实看见过一具尸体,躺在草丛里,左手断了根小指。我当时喝了点酒,觉得好玩,踢了尸体一脚,还被哥们儿骂了句“缺德”。难道……那具尸体就是刘建军?
“你……你是那具尸体?”我声音都变了,“你早就盯上我了?”
刘建军点点头:“没错,我在坟里躺了二十年,就等着找你呢。你当年那一脚,把我的魂儿踢散了,害得我没法投胎,只能做个孤魂野鬼。后来好不容易攒够了买路钱,又被黄毛那小子刨了坟……”他越说越激动,眼窝里的灰眼珠子直往外渗黑血,“不过现在好了,有你给我当替死鬼,我就能去阴间告状,让阎王爷判你永世不得超生!”
我感觉浑身的血都凉了,原来从一开始,这就是个圈套,我早就被他盯上了,所有的“巧合”都是他算计好的!
“操你妈的!”我怒吼一声,挥拳朝他砸去,可拳头穿过了他的身体,砸在墙上,疼得我直咧嘴。刘建军又笑了:“省省吧,你以为凡人能打得着鬼?明天晚上,你乖乖带黄毛来这儿,不然……”他猛地伸手掐住我的脖子,“我现在就带你去见阎王!”
我被他掐得喘不过气,眼前直发黑。就在这时,厂房外突然传来警笛声。刘建军愣了一下,松开手,身影一闪,消失在黑暗中。我瘫坐在地上,大口大口喘着气,心里又恨又怕:恨自己当年年少无知,怕刘建军真的不会放过我。
回到家,已经凌晨一点了。老婆坐在沙发上,眼睛红肿,看见我赶紧扑过来:“大柱,你去哪儿了?我打你电话也不接,我以为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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