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枝从小就怕吃药,对医者不自医更是深信不疑。简直是恶魔,那么苦的药,到底怎么研制出来的。
见她一小截细腕搭在脉枕上,其余都掩在帘帐之中,不时咳嗽两声。
张玉承眯住眼睛,隔着锦布细致摸着脉象,神色肃穆,似乎在倾听脉象深处的声音。
“怎么样了?”齐贞急切开口问道,随后隔着帘子瞄里头人的状况。
张玉承眉头紧锁,又是一声叹息,岑枝也绷着一根弦,就差把心跳出来。若是细看,她的额上,鼻翼侧边冒出的冷汗正随着她紧致的呼吸微微颤动着。
妘竹一阵心惊肉跳,不时瞥瞥御医的神色,想从其中捕捉一丝一厘关于病情的表现,殿内增添了几分不安。
“回陛下,太后娘娘,素来脉缓无力,体质孱弱,恐是忧思过甚;血气两亏,气血不畅,怕是寒气瘀滞……敢问太后近日可有癸水?”
岑枝清喉,低声咳嗽两声,齐贞也背过身去。
“有……有时腹痛难耐。”
张玉承应道,“娘娘如今应该调理脾胃,补气益血,调和阴阳,微臣下先去开副开胃的方子吃着。待好些了,再吃些滋补强身的汤药,睡眠应当无碍。”
“去吧。”
妘竹又被遣开去送太医,小禄子见她,眉开眼笑。
“咱家跟妘姐姐一块儿。”
妘竹瞪他一眼,寒暄一句。“奴婢可不敢,公公何等尊贵?”
“哎呦呦,姐姐跟咱家还不算亲呐?”
小禄子推搡着她,调侃,言辞模糊。断然料到妘竹不会搭理他,只屁颠颠跟在二人后面。
张玉承抚额,唉声叹气。
“腹痛可伴有腹泻或是其他症状?要是有,朕去让太医再回来看看。”说完就要去叫人,岑枝出声,和缓轻语。
“哀家身子还好,陛下不要劳神伤身了。”
齐贞听完,本就焦急的心态彻底被她搅个底朝天,咬牙切齿。
也不看看谁让谁劳神伤身的?嘴里塞了炮仗吧,言语犀利。
他嗯了声,紧接着。“没有便好。太后多注意些自己的凤体安康,朕也好日日清闲自在。”
岑枝没出声,齐贞慢步凑到帘帐前,距离十分近,双眸定下。
气息被帐子一裹,都朝她袭来。
“嗯。”
-
“不知陛下还有什么要问的?”张玉承战战兢兢立在一旁,背上还挎着药箱,额上布汗。
他刚刚被送到太医院,正准备去配药,小禄子又气喘吁吁跑过来让他再去一趟。他脑子一热,问道,“太后可是又有什么症状?”
小禄子拂拂汗,一字一句,点头哈腰对他道。
“陛下急着找张御医呢。”
原来是齐贞“病了”。
“太后是不是不易有孕?”
张玉承以为自己年纪大了,耳背了,歪头把耳朵旁的碎发揽到耳后,问。
“陛下的意思……微臣不解。”满脸疑惑去偷瞥齐贞的神色,遂而心里咒骂起自己多事。
齐贞声音骤然凛冽,不掺杂一丝情绪,仿佛是张玉承僭越一般。
“是与不是?”
“是也不是。”触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,他也谨慎起来,迟疑不定,捋捋胡须。
“娘娘如今年岁,若是调理得当,日后也未尝不可。”
“陛下宽心,微臣开方子一向谨慎小心。”作揖。
齐贞见他如此说,心里豁然开朗,追问道,“若是病中用了别的药,会不会适得其反?”
“得看是什么药…陛下是意有所指?”
心虚地滚滚喉咙,半晌才说,
“知道了,下去吧。”
(齐贞知道岑枝不老实,会吃避子药,怕她会不舒服,所以准备给她弄些补气益血的药膳)
“奴才去送送张御医,张御医随奴才这边走。”小禄子朝齐贞一礼,拉着老太医出来,小声试探。
“张御医这年纪,怕是什么都知道了。切记不可对外提起,否则……”话锋一转,貌似平日温和荡然无存。
“微臣知道,微臣知道。公公不必送了,路不远,路不远。”
小禄子见他从大门蹒跚迈出,就又撞上一个不善茬来了。
“陛下可是身子有不适?”胡杳杳叫住张御医,挑着眉试探道。
旁的晏儿也是脸色好奇,二人冒冒失失的,没有半分要松口的样子,生生堵着张玉承。
那张玉承也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,低头行礼,言语囫囵她。
“娘娘莫要为难老身,恕老身先行一步。”
“诶?”
“嚷嚷什么?”小禄子闯到几人面前,“娘娘日日来此蹉跎,怕是嫌宫里太闷了吧。”
胡杳杳见他这般态度,也尴尬收敛了神色。
“陛下他,不知要不要用些糕点蜜饯什么的?”
食盒怼到小禄子脸上,面色紧张,紧紧扣住。小禄子将东西拂开,言辞越发坚定决绝,“陛下饭后不食。娘娘入宫这么久,心里这点都没数,日后如何侍奉陛下?”
“不不不,嫔妾就是……”
她的父亲书信里说,自己在岩城被流匪打断了腿,让她求求陛下,放他回来。她就这么一个父亲,母亲又早逝。如今这势头,面都见不着,还求情呢?她搅搅手帕,眉目着实委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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