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枝跟在他身后,不时顾及周围,好在今日初雪,宫人们都去宫道扫雪了。
很快二人就到了观星台,岑枝有些迟疑要不要真的进去。
观星台坐落御花园东侧,地势偏高,四周百年松树,与一处常开不败的桃花林。
她下意识捂住口鼻,就听女子说话声。
方才来时,她向雪尽周全道,“今日初雪,哀家来此处是为躲雪,旁的没有。”
雪尽虑无不周,淡然处之。
“娘娘放心。七年一次的藏书阁精卷赏阅,所有人趋之若鹜。”
女子惊奇探头,唇上悠哉钓笔,笑嘻嘻,“诶?司正大人发间怎么那么多雪,还带个姑娘来了?”
雪尽朝她伸开一只手,神情严肃。
女子心不甘情不愿拿上册子递给他,满眼期待,“司正大人,这几日的作业,我可认真写了!麻烦您一定要手下留情啊……”
朝岑枝示意,“先去二楼。”
此处设计精巧,八卦星盘平铺盘踞穹顶,环绕通天柱而建造的楼梯,雕刻精巧的七星连珠以及各式各样的星象图纹。
满是星宿位置轨道的浑天仪,几乎占满整座观星台内殿,灵巧转动,简直目不暇接。
宫里还有这样奇妙异趣的好地方。
雪尽随意指出了几处问题,女子哭丧着脸。
来到二层。
平案上,博山炉清烟袅袅,星纹图纸摊开,兽骨龟甲,铜钱签筒,蛮敬业的。
雪尽的声音从背后响起,不疾不徐,“娘娘在看什么?”
岑枝围着望远镜转悠一圈,对这玩意很感兴趣。
朝她道,“闭上一只眼睛,挪到这里。”
岑枝小心左右,看了半天,天上啥也没有。
随后,雪尽倚着窗户,饶有意思看她懵懵懂懂去调整望远镜,好笑道,“晚上才能看见星星。”
岑枝恼他,“你……”
雪尽脸上总带着不羁的笑意,藏起内心,“下官换个衣服,娘娘不介意吧?”
未几,抬步屏风后宽衣解带。
无人在意。
岑枝欣奇一旁的茶案,把玩他的新杯盏,魂都被勾去了,压根不在意他在干嘛。
爱盏被她一摸,碧空蒙雾,浮光粼粼。
岑枝喜欢得紧,不舍放下后,细腻的触感让她欲罢不能。
黄花梨山水浮雕六扇屏脊上的外衫,灰白竹墨的,勾线鸟雀展翅,旁边是一件白狐绒红色大氅。
雪尽刚好脱得只剩红色的薄内衫,转身正与屏风后她对视,岑枝的脸“唰”一下红了。
岑枝忙别开目光,那雪下的纷纷扬扬的,没有半分停歇的模样,“这雪好大啊。”
“咳咳……红色喜庆,大人好品味。”
屋内炭火噼啪作响,身上热流滚滚,她伸手想解开披风,雪尽递给她一个手炉。
岑枝,“哀家不冷。”
雪尽呵一声,“热的时候不要脱披风,会着凉。”
岑枝褪下披风,不与他多说,朝他伸手,手炉果然落到她手上。
“方才,哀家什么都没看见……”抱着手炉与他拉开距离,踱步到窗前,白雪皑皑的松树在雪中神秘寂静。
她伸手接下雪花,转移注意力。
雪尽倒了杯茶,放在小案上,“娘娘能看到什么?”
他那声音,带着让她能当场遁地的穿透力,浑身都不舒服。想跑,偏雪愈发大了起来。
作了个请。
岑枝放下手炉,不正眼看他。二人对坐,浅浅喝了一口。
岑枝不由追问,好奇道。
“从古至今,观星台通过观测星象,占卜国运,祈愿山河常宁,遂而呈报钦天监,交于历代君王过目。”
“承此职者,注定一辈子不能出宫,观大人面貌学识,皆是不凡,为何愿意在宫中磋磨?”
如此说来,是承认他琼林玉树,不是俗物。
雪尽拈盏,轻呷一口,朝她行礼,目色沉沉。
“雪尽自出生一起,孤苦无依,无人照拂,师父不嫌雪尽卑鄙,能有今日成就,全仰仗恩师。他老人家尽心尽职,清正廉洁,如今仙逝,雪尽焉能逃避责任,孑然一身?”
他这么说,岑枝便不好多言,“前司正一定会很欣慰。”
雪尽见她兴致不高,补充道,“那盏有很多,娘娘若喜欢,拿去就是。”
岑枝不喜夺人所爱,婉拒。
慢慢抬眼,与他对视,“雪势渐小,不便叨扰,大人可有雨伞?”
雪尽的面貌实在难以道破,岑枝有种说不出的害怕,就好像……在哪见过似的。
思虑过后。她现下在宫里,那贼人也不必追来这,宫中戒备森严,也不必那么傻,来这杀她一个弱女子。
早干嘛去了。
雪尽早已找出一把伞,递到她手边,揣摩她眉头下到底在想什么。
猝然反应过来,抬手让他放在案上。
“今日观星台躲雪,日后大人若有难处,尽管开口,唯有此事你知我知。”
偏身拿伞,向外走去,无比疏离。
雪尽拿上披风准备给她,岑枝已经到了楼下。撑伞独行,小心移步,掩着口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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