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依旧带着几分刺骨的寒意,吹拂着骁军大营。
刺杀事件的余波,远未平息。
凌云的客卿营帐外,原本的守卫被撤换,取而代之的是两队顾昀的亲兵,人数直接翻了一倍。
他们如同沉默的铁塔,日夜轮值,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试图靠近的活物。
凌云现在想要出帐篷溜达一圈,都得先跟领头的亲兵队长报备一声,说明去向和缘由,活像个被软禁的囚犯。
“凌公子,该‘检查’了。”白芷的声音准时在帐外响起。
每日清晨和傍晚,白芷都会在亲兵的“陪同”下,进入凌云的营帐,为他进行所谓的“例行检查”,虽然什么都检查不出来。
顾昀美其名曰“关心凌先生的身体状况,以防刺客手段留下后患”,实则,凌云清楚得很,这更像是一种全方位的观察记录。
白芷依旧温柔细致,但她的检查范围,早已超出了寻常医者的范畴。
除了基本的望闻问切,她还会详细询问凌云昨日的饮食种类与分量,睡眠时长与质量,甚至连他发呆时是什么表情,今天叹了几口气,都会被她不动声色地记在心里。
凌云坐在简陋的木凳上,任由白芷的手指搭上他的脉搏,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。
这种被人当成珍稀动物一般,从里到外细致观察的感觉,让他觉得自己毫无隐私可言。
“白姑娘,我这身子骨,好得能打死一头牛,真不用天天这么麻烦您。”凌云尝试着开口,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。
白芷抬起头,清澈的眼眸看着他,认真道:“凌公子体质异于常人,谨慎些总是好的。这也是顾将军的吩咐。”
得,又把顾昀搬出来了。
凌云撇撇嘴,不再多言。
军中的流言,因为这次刺杀和后续的“重点保护”,又掀起了一个新的高潮。
普通士兵们对凌云的敬畏之心更甚,几乎将他视作神明一般。
但在那些中低级军官的圈子里,风言风语却变了味道。
“听说了吗?那凌云,怕是被大将军给供起来了!”
“可不是嘛,说是客卿,我看跟个活宝贝似的,走到哪儿都得有人跟着。”
“你们说,他会不会是顾将军藏起来的什么秘密武器?专门用来对付敌国高手的?”
这些议论,或多或少会传进凌云的耳朵里。
他对此嗤之以鼻,但也懒得去辩解。
失去行动自由,时刻处于无数双眼睛的监视之下,凌云对这枯燥乏味的军营生活愈发感到厌倦。
顾昀手下的几位将领,摸不清深浅,又见将军对他另眼相看,便时不时派人来请他参加军议,或是私下设宴,意图拉拢。
凌云一概回绝,理由简单粗暴:“没兴趣。”“不去。”“别烦我。”
他的疏离感,如同在他周围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墙,将所有试图靠近的善意或试探都挡在了外面。
即便凌云刻意低调,想把自己当成一个透明人,他那该死的极强存在感却依旧在发挥着作用。
负责看守他营帐的那些亲兵,个个精神高度紧张,日夜紧绷着神经。
“什么人!”一个负责夜巡的士兵,对着一片随风摇动的灌木丛厉声喝道,差点拔刀。
“敌袭!有情况!”另一个士兵被夜鸟扑棱翅膀的声音惊得大喊,引得周围一阵鸡飞狗跳。
类似的乌龙事件,隔三差五就要上演一回。
搞得负责的亲兵队长焦头烂额,看向凌云的眼神也越发复杂。
秦朗最近来找凌云的次数明显少了。
即便来了,也是一副小心翼翼、欲言又止的模样。
他奉了顾昀的将令,名义上是协助保护凌云的安全,实际上也承担了一部分监视的任务。
“凌老大……将军他……也是为了你好。”秦朗偶尔会笨拙地解释一句,眼神却不敢直视凌云。
昔日那种轻松自然的氛围,早已荡然无存。
凌云看出了秦朗的为难和尴尬,却也只是不咸不淡地“嗯”一声,算是回应。
隔阂,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。
顾昀倒是找凌云独谈过几次。
这位以“冷面”着称的大将军,在面对凌云时,却展现出了惊人的耐心和……试探。
“凌先生,”一次,顾昀屏退左右,目光深邃地看着凌云,“本将军遍览军中典籍,亦曾听闻坊间异事。古有奇人,餐风饮露,不食五谷,金石不伤,寿元悠长,几近仙神。”
他顿了顿,仔细观察着凌云的表情,继续道:“世人皆求长生,然天道无情,生老病死,概莫能外。若真有逆天改命之法,或天生不朽之人,先生以为,当如何?”
凌云正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桌上的茶杯,闻言抬了抬眼皮,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昀:“哦?将军也信这些?我以为将军只信军令如山呢。若真有长生不老,那岂不是成了老妖怪?活那么久,多没意思。”
他又懒洋洋地补充道:“再说了,就算真有,将军问我干嘛?我又不懂这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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