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话还没说完，就感到一股冰冷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。
吴闵没有说话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。
那目光，平静，淡漠，却仿佛带着尸山血海的重量，让那老臣后面的话，全都堵在了喉咙里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他只觉得浑身冰冷，冷汗瞬间浸湿了朝服。
吴闵这才缓缓开口，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：“你的意思是，一位为国尽忠的英雄，因为身染恶疾，就不再是英雄了？”
“臣，臣不敢！”老臣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，头也不敢抬。
“朕以为，英雄，不应以成败论，更不应以形态论。蒙将军为大周流尽了最后一滴血，燃尽了最后一丝魂，他便是大周的英雄。谁赞成，谁反对？”
吴闵的目光，再次扫过全场。
这一次，没有人敢与他对视。那些原本也想站出来说几句“祖宗规矩”的老臣，全都把头埋得更低了。
开玩笑，陛下刚刚从皇陵里杀出来，身上那股煞气还没散呢，谁敢在这时候触他的霉头？更何况，陛下这番话，句句在理，占尽了大义。为英雄正名，谁敢反对，谁就是不忠不义。
“臣等，附议！”以孙武为首的武将集团，率先单膝跪地，声如洪钟。
紧接着，文官们也纷纷跪倒：“臣等，并无异议。”
“善。”吴闵点了点头，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。
他要的，就是这个效果。他不仅要为蒙战正名，更要借此事，向满朝文武，向全天下，传递一个明确的信号：他这个皇帝，赏罚分明，恩威并施。忠于他，忠于大周的，哪怕是化作枯骨，他也能让其重享哀荣；而与他作对的，下场只会比黑蝎教和慈航更惨。
“传朕旨意。”
“其一，追封蒙战将军为‘武安王’，谥号‘忠烈’。于西山建‘武安祠’，塑其金身，由皇家供奉，与国同祭。”
“其二，将蒙将军之事迹，载入史册，昭告天下。令天下文人，为其作赋，令说书人，传唱其功。朕要让大周的每一个子民，都知道，我大周，曾有这样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。”
“其三，禁军统领孙武，护驾有功，临危不乱，赏黄金万两，赐‘紫金麒麟甲’一副。风千语，勘破天机，示警有功，赏天山雪莲一株，入钦天监，为副监官。”
一道道旨意，从吴闵口中发出，由身旁的太监高声唱喏，传遍大殿。
赏罚分明，雷厉风行。
这一夜，无人入眠。
当吴闵处理完所有事务，回到养心殿时，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。那轮妖异的血月，也终于隐没。
他独自一人，坐在书房里，从怀中，取出了那枚温热的虎符。
“蒙将军，你看到了吗？这盛世，如你所愿。”他轻声呢喃。
他将一丝龙气，缓缓注入虎符之中。
“嗡——”
虎符轻轻一震，一道肉眼不可见的金色波纹，以养心殿为中心，悄然扩散开来，瞬间笼罩了整个皇宫，甚至蔓延到了京城的禁军大营。
此刻，正在营房中酣睡的禁军将士们，在梦中，仿佛看到了金戈铁马的战场，看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冠军大将军，身披重甲，冲锋陷阵的无敌英姿。一股热血，在他们胸中激荡。
而正在巡逻的影卫们，也感觉自己的身法，似乎都轻快了几分。
这，就是虎符的力量，于无声处，润物无声，提升着属于大周军队的整体“精气神”。
吴闵满意地点了点头。他正准备尝试一下那个“百战英魂召唤”，突然，他的动作一顿。
一只通体由淡金色光芒构成的纸鹤，扑扇着翅膀，悄无声息地穿过了窗户的缝隙，轻盈地，落在了他面前的御案之上。
吴闵的瞳孔，骤然一缩。
皇宫之内，守卫森严，更有龙气大阵守护，寻常的飞鸟都难以靠近，更何况是这种明显带有法力的东西？
他没有立刻去触碰，而是用系统扫描了一下。
【物品名称：千羽信鹤】
【品级：特殊】
【效果：一种极其高明的传讯秘术，可无视大部分阵法禁制。信鹤本身不含任何攻击性与诅咒，能量耗尽后便会消散。】
【备注：制作此信鹤之人，在神魂与阵法上的造诣，远超宿主当前认知。】
远超当前认知？
吴闵心中一凛。他伸手，轻轻展开了那只纸鹤。
纸鹤化作一张薄如蝉翼的金纸，上面，只有两行用朱砂写就的，飘逸的小字。
“恭贺人皇，斩除千年腐根，为这方天地，扫去一片阴霾。”
“然，皇陵不过一隅，秽土亦非源头。当心，来自灰烬的盟约，以及……星空之外的窥探。”
字迹的末尾，没有落款，只有一个用简笔画出的，仿佛正在燃烧的，灰色的余烬图案。
金纸上的朱砂，光芒一闪，整张纸，便化作点点金光，消散在空气中。
吴闵看着那消失的字迹，久久不语。
灰烬的盟约……
星空之外的窥探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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