跑了几步,他继续大吼叫着:“今天我一定要把你剥皮剔肉!大墩!快去抓住他们!快啊!大墩!”
快跑不动之时,他便转头对着后面跑出来的大墩叫着,毕竟大墩从一开始送自己到酒吧,如此热情帮自己引导孩子,又比自己年轻强壮,这里能求助的便也只有他了。
听到唐金海的“指令”,大墩心下顿生不快,白天被某儿子欺负,晚上被他老子命令,这是什么世道啊!
可是现在已是骑虎难下,帮唐金海抓住唐运,还能继续看好戏……
他犹豫几秒后,便指着小红小绿大喝道:“小红!小绿!你们没听到吗?大哥发话了,叫你们去抓唐运啊!去给我抓啊!别让他跑掉啊!”
小红和小绿听到大墩的指令,慌里慌张迈着小碎步,朝唐运的方向跑去。
跑了几步后,突然想起自己是骑摩托车过来的,现在干嘛要跑步去追人,便折回来跑到停车的位置。
小绿表情扭曲成一碗豆腐渣,回头朝唐运喊话:“唐运!破运!你是猴子转世吗?跑那么快!等等我!”
不料,红绿二人惊讶发现,摩托车轮胎竟全瘪下去,贴着地板,不知被谁动了手脚,气全放光了……
唐金海望着唐运和晶晶消失的背影,气急败坏地握紧拳头,顿脚道:“你这什么垃圾摩托车!关键时候掉链子!”
“呃……”
大墩站在唐金海后面,听到他的话,气的脸都绿了,心下怒骂了几句,随即白了他一眼。
……
午夜的风格外清凉。
唐运骑着电动车,肩膀上搭着晶晶的手。
二人神情落寞,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骑行着。
晶晶双手垂下,紧紧抱着唐运的腰部,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。
她听到唐运吞咽的声音,便抬头往后视镜看了一眼,惊讶发现唐运的眼眸里充满了泪水,心中不自觉地一沉,便低声道:“我想下车。”
电动车停了下来。
二人紧挨着坐在马路边的石凳上。
摸了摸唐运后背渗透出来的几丝血渍,唐晶晶垂下眼帘,心如刺痛般难受,叹了一口气道:“你是不是很疼?”
“没事,已经习惯了,以前打得更久,工具更重,不说了,你还好吗?”
“我现在不疼了,倒是你,对不起,唐运!我不应该,不应该叫你来PP-Club,否则你就不会……”
“你不需要说对不起,是我自己想要来酒吧,我不想继续呆在那个家里,我最不喜欢做的事,就是回家;最喜欢做的事,就是从家里出门,我恨我爸!”
唐运顿了顿,看着荒芜一人的马路,脸色严峻道:“我计划好了,逃出家里,去城市,再也不会回来了!这样就再也不用看到他了!”
说完,他狠狠把拳头砸在石凳上,瞬间手关节搓破一层皮。
闻言,唐晶晶心中一惊,未曾想这一次经历竟让唐运有了离家出走的念头,便劝道:“你说什么?你要离开家?可是,可是,那说到底还是你的爸爸啊!”
“那老头,不是我爸爸,我父母把我留给他抚养,而我变成一条流浪狗,被他虐待打骂,我就是他的一个工具而已!赚钱养老的工具罢了,我已经给他赚了足够多的钱了,给他当牛做马十几年已经足够了!”
说罢,唐运缓缓低下头,双手捧着额头,头发早已凌乱,反而显示出破碎的美感。
对应吹来徐徐微风,夜已深。
他闭上双眼,嘴唇微动:“你困吗?我好困,现在几点了?”
唐晶晶闻言伸出左手,轻轻把唐运的头靠拢在自己左侧上,眼神充满忧虑。
她发现几只又大又黑的蚂蚁爬上唐运的衬衫,往他的肌肤爬去,便伸手抓了扔掉。
弄走几只蚂蚁后,不多久,又有几只蚂蚁爬到二人的手臂上。
她拍了拍唐运,皱眉道:“唐运!这里很多蚂蚁!还是回家里去睡觉吧!”
唐运听到后,想起唐金海拿着铁钳敲打他的后背,用调羹割他的嘴唇,用腿踢他的肚子,种种画面,心中发怵,顿感一阵反胃发愣,便坐直了身体,双手抱胸:“我不想回去。”
唐晶晶蹙眉忧心忡忡道:“唐运!你看我们都困了,你既然不想回去,要不你到我家去睡一个晚上?”
听到这话,唐运立刻转过头注视着唐晶晶,摇了摇头。
“我不想你被你妈妈责骂,再说你是女孩子,你和你母亲不会介意吗?”
……
翌日。
天蒙蒙亮。
唐金海打开大门,正抱着一大捆水管,往田里费力地拖着。
他眉头一皱,将一捆水管扔向田地里,手撑在地上的石头上,大声地呻吟着:“累死我了!”
刚好从唐金海家门口经过的大墩,看到金海,两眼放光,两脚着地,停下了摩托车。
“金海啊!这么早起来啊,你家唐运回家了吗?”
“快别说了!说起来我就想抽死他!要是他回来了,还用得着我自己亲自起来浇田吗?”
“那你不去把他给找回来?就这样让他在外面浪?”
“管他呢,这种不孝子,爱去哪就去哪,最好永远不要回来了!”
看到唐金海恼怒的样子,大墩心中大喜,却转念一想,倘若自己的心上人金娥跟他私奔了,那可不得了,还得让他老子治住他。
“金海大哥啊,你傻啊!如果唐运失踪了,不肯回来了,你家里那么多活,谁帮你干啊?你自己一个人干活多累啊,你当初养孩子不就是想让他给你干活吗?你养他那么大,说走就走,你老了病了怎么办哦?你要一个人生活到老啊?你甘心那么孤独生活下去?”
说完,他望着手握水管正发愣的唐金海,心满意足地踩下油门,骑着摩托,扬长而去。
被大墩说了一通道理后,唐金海扔下水管,擦了擦手,咬着牙根,狠狠地望向前面的邻居……
他心中升起一股怨气,自己辛辛苦苦把唐运养大,这小子长大了就想跑,门都没有,无论如何都要把他弄回来,如此自己也不用那么辛苦干活。
……
唐晶晶家。
一楼院子里。
张芳坐在一张石桌旁,膝盖贴着一块浅褐色的膏药,手里缓慢地剥着毛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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