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清晰可见的怒容,有的人额头上青筋暴起,有的人拳头紧握,关节微微发白。
屋子正中的一张行军床上,躺着一个中年汉子,应该就是张立远了。
他脸色有些苍白,额头上布满冷汗,嘴唇紧抿着,显然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。
看见王大虎领着林凡进来,屋里的嘈杂声瞬间小了下去,但那股子压抑的怒火依旧在空气中涌动。
几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林凡,有审视,有焦急,还有一丝不易察的…期待?
王大虎挤进人群,急声道:“都让让,林医生来了!”
众人这才像是反应过来,纷纷往两边挪了挪,让出一条道。
林凡拎着挎包,穿过人群,走到行军床边。
林凡将挎包放在床头的小凳上,目光落在张立远身上。
他大约四十岁左右年纪,国字脸,眉毛很浓,此刻紧紧皱着,汗水浸湿了额前的短发。
即便躺着,也能看出他身板很结实。
“张科长,我是医务室的林凡。”林凡的语气平静无波,仿佛没有感受到周围那几乎要凝固的愤怒。
张立远睁开眼,看向林凡,眼神锐利,但很快被痛楚冲淡了几分。
他咧了咧嘴,想挤出一个笑容,却牵动了伤处,疼得“嘶”了一声。
“林…林医生,麻烦你了。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,带着明显的虚弱。
周围的保卫干事们个个屏住呼吸,紧张地看着林凡的动作。
“我先看看你的情况。”林凡说着,伸手轻轻按向张立远的腰部。
“呃!”张立远闷哼一声,额头上的汗珠更密集了,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。
林凡的手指在他腰椎两侧缓慢而有力地探查着,感受着肌肉的僵硬程度和骨骼的状况。
“是左侧腰三横突附近肌肉严重拉伤,可能伴有轻微的错位。手臂呢?王大虎说你手臂也磕了一下。”
张立远咬着牙,另一只手抬了抬,指向自己的右臂肘关节:“这儿…也撞了一下,当时没顾上,现在也钻心地疼。”
林凡点了点头,示意他放松。
随后从挎包里取出那瓶棕色的跌打酒,倒了一些在手心,双手快速搓热,一股浓郁的药酒气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。
“可能会有点疼,你忍着点。”林凡的声音依旧平稳。
张立远闭上眼睛,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:“林医生,你尽管下手!这点疼…老子还受得住!”他嘴上说得硬气,但微微颤抖的眼睑和紧握的拳头,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紧张。
也许是为了转移注意力,也许是积压的怒火实在无处发泄,就在林凡温热的手掌覆盖上他腰部伤处,准备施加力道的前一刻,张立远猛地睁开眼,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:
“林医生,你知道吗?这帮狗娘养的,太他妈不是东西了!”
他这一声怒吼,像是点燃了火药桶,周围的保卫干事们也纷纷应和起来。
“科长说得对!简直是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!”
“不把这伙人揪出来,我们保卫科的脸往哪儿搁!”
林凡手上动作不停,力道由轻到重,缓缓推揉着张立远腰部僵硬的肌肉群。
他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听着。
张立远似乎找到了宣泄口,也不管林凡有没有回应,自顾自地说了下去,声音因为疼痛和愤怒而断断续续:
“最近厂里不是老丢东西吗?零配件、边角料,甚至有时候连食堂的煤都少几块!我们分析了,那贼肯定还会来,而且专挑我们换班的空档,或者下雨天!”
他喘了口气,林凡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,他疼得倒抽一口凉气,但话匣子却收不住了。
“昨天晚上,我们几个就提前在库房那边埋伏了。
根据之前的规律,那孙子昨晚肯定会动手!
可他妈的,我们从天黑等到快半夜,连个鬼影子都没有!”
“我就让其他人先回去了,大冷天的,别都跟着熬。我想着自己再等等,点根烟提提神。”张立远说到这里,脸上露出一丝懊恼,“烟刚叼嘴上,还没点着呢,就听见库房里有动静!悉悉索索的,很轻!”
“我赶紧把烟给扔了,猫着腰摸过去。借着月光,就看见一个黑影,鬼鬼祟祟的,正在撬一个装轴承的箱子!”张立远的声音陡然拔高,“我当时还以为就他一个人,心想这孙子可算落网了!老子一个饿虎扑食上去,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给按地上了!”
他胸膛剧烈起伏着,似乎又回到了当时的搏斗现场。
“那小子还想反抗,被我一胳膊肘顶在肋骨上,当时就蔫了!”张立远脸上闪过一丝得意,但很快就被更深的愤怒取代,“可谁知道!他妈的谁知道!旁边黑影里,呼啦一下又蹿出来两个!手里还拿着家伙!”
“拿家伙?”林凡手上动作一顿,终于开口问了第一句话。
“对!黑乎乎的,像是铁棍或者扳手之类的!”一个年轻的保卫干事抢着说道,脸上满是愤慨,“科长当时注意力都在那个被按住的贼身上,根本没防备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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