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反了?!张俊他敢?!”
赵桓猛地转身,那双因愤怒和熬夜而布满血丝的眸子,死死盯住前来报信的皇城司探子!滔天的怒火在他胸中翻腾,但他强行压制住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咆哮,只是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变得异常嘶哑和冰冷,如同寒冬腊月里冻裂的冰层!
“他……他具体是如何反的?玄德门现在情况如何?!”他追问道,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“回……回陛下!”那探子感受到官家身上散发出的、几乎要将人冻僵的寒意,战战兢兢地禀报,“张俊在接到……接到控制他的命令后,突然暴起发难,斩杀了传令的校尉,随即裹挟了他麾下的数百亲兵,占据了玄德门城楼!正在……正在强令手下砍断门闩,试图打开城门!城内忠于朝廷的守军正在与其厮杀,但……但人数处于劣势,恐难以支撑!”
“好!好一个国之栋梁!好一个临阵倒戈!”赵桓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,眼前阵阵发黑!他万万没想到,自己刚刚清理了梁师成、刘延庆这些大蠹虫,后脚就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反叛!而且是在这个最要命的时刻!
“陛下!”李纲脸色惨白如纸,声音都在颤抖,“玄德门绝不能失!一旦城门洞开,金贼铁骑瞬息可至皇城!臣请立刻调集禁军……”
“来不及了!”赵桓猛地打断他,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!他知道,按部就班地调兵遣将已经赶不上了!必须行霹雳手段!
他的目光,瞬间落在了刚刚经历血战、浑身浴血却眼神依旧锐利如刀的岳飞身上!
“岳飞!”
“末将在!”岳飞猛地抬头,他已经从探子的禀报中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!心中同样是怒火万丈!
“朕,再给你五百还能战的殿前司锐士!”赵桓指着城西方向,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,“以最快的速度!给朕杀到玄德门!告诉张俊那个狗贼——”
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天子剑,剑尖在晨曦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!
“——朕!在此等他项上人头!若城门已开,或他敢顽抗片刻——”
“——斩其首!传示三军!夷其三族!!”
最后四个字,赵桓几乎是吼出来的!带着无尽的恨意和滔天的杀气!他要用最酷烈的惩罚,来昭示背叛的下场!
“末将!领旨!!”岳飞只觉得胸中一股热血轰然炸开!他知道,这是官家在绝境中,给予他最大的信任!也是他洗刷耻辱、报效君恩的最好机会!
他不再多言,猛地转身,甚至顾不上左肩传来的剧痛,对着身边那仅存的、同样眼中喷火的十几名敢死队员,以及迅速集结过来的五百名殿前司精锐,发出一声如同受伤猛虎般的咆哮:
“弟兄们!随我——诛杀国贼!!”
“杀!!”
数百人的怒吼汇聚在一起,形成一股令人心悸的洪流!他们紧随着岳飞的身影,如同黑色的闪电,沿着城墙根下的通道,朝着玄德门方向疾驰而去!速度之快,仿佛要将挡在前面的一切都撕碎!
“陛下……”吴敏看着那支杀气腾腾、却明显是疲惫之师的队伍,依旧忧心忡忡,“岳飞虽勇,但张俊毕竟占据地利,麾下亦有死党……”
“朕相信他。”赵桓打断了吴敏,他的声音异常平静,但眼神深处,却燃烧着熊熊的火焰。他再次走上高台,拿起那沾染了他和无数将士血汗的鼓槌!
“将士们!”他的声音,这一次没有依靠任何玄虚,而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嘶吼着传遍城楼!“玄德门有叛贼作乱!欲开门揖盗!朕已派岳将军前往平叛!”
“尔等在此!给朕守好这南薰门!守好我们最后的阵地!”
“让城外的金狗看看!让城内的叛贼看看!”
“我大宋的军人!没有孬种!!”
他猛地挥下鼓槌!
“咚——!!!”
沉闷、压抑,却又充满了无尽愤怒和决绝的鼓声,再次响彻云霄!
这一次,鼓声不再是为了助威冲锋,而是为了——宣泄!为了——杀戮!
城楼上的士兵们,听着这如同从胸腔中直接擂响的鼓声,看着官家那因为用力而再次崩裂流血的虎口,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!他们将所有的悲愤、屈辱和怒火,都化作了射向城外金军的箭矢和砸向敌人的石块!
……
玄德门。
厮杀声已经进入了白热化!
张俊挥舞着长刀,脸上带着疯狂的狞笑,不断催促着亲信死党:“快!再加把劲!门闩就要断了!开了门,咱们就是开国功臣!”
忠于朝廷的士兵们虽然人数劣势,却依旧拼死抵抗,用身体堵住门洞,用长枪刺向砍门的叛军!鲜血染红了城门,染红了脚下的青石板!
就在张俊以为大功即将告成之际!
“杀——!”
一声如同晴天霹雳般的怒吼,从城楼南侧的通道猛然传来!
紧接着,一支浑身浴血、煞气冲天的队伍,如同地狱里冲出的恶鬼,以一种无可阻挡的狂猛姿态,狠狠地撞入了叛军的阵列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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