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水门城楼上,气氛已经压抑到了极点。
守将张克戬站在垛口,脸色铁青,死死盯着下方那个越来越近的庞然大物。
那东西太大了!简直像一堵移动的城墙!
巨大的撞木被包裹在厚重的皮革和铁板之下,前端如同一个狰狞的兽首。两侧和上方是坚固的木制防护棚,顶棚倾斜,可以有效防御滚木礌石。下方是数十个巨大的实木轮子,由数百名金军辅兵和大量挽马在后面奋力推拉。
更可怕的是,撞车的两侧,还有金军的步兵结阵掩护,弓弩手严阵以待,随时准备压制城头的反击。
“将军!怎么办啊!”一名副将声音发颤,“箭射不透!火油泼上去就灭!滚木礌石砸上去,也只是听个响!”
“慌什么!”张克戬猛地回头,厉声喝道,“官家有令!死守!谁敢后退一步,杀无赦!”
虽然嘴上强硬,但他心里也没底。
他已经将手头所有能用的手段都试过了,效果寥寥。
眼看着那怪物已经逼近到两百步之内,城头的守军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推车金兵脸上狰狞的表情,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汗臭和血腥味。
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城头蔓延。
就在这时,李纲带着援兵和大量民夫赶到了。
“张将军!官家有令!快!组织人手!把水和沙土都运上来!”李纲一边跑一边喊道。
张克戬一愣:“李帅?运水和沙土?做什么?”
“别问了!快!越多越好!官家自有妙用!”李纲来不及解释,立刻指挥着援兵和民夫行动起来。
一时间,西水门瓮城和城楼上变得一片忙碌。
水桶、水囊、水缸……所有能找到的盛水容器都被搬了上来。士兵和民夫们手忙脚乱地将水和沙土混合在一起,搅拌成浑浊的泥浆。
城下的金军看到城头的异常举动,有些疑惑,但并未放在心上。在他们看来,宋军已经是黔驴技穷,垂死挣扎罢了。
完颜宗望立马在远处,看着那巨型撞车如同上古凶兽般逼近城门,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冷笑。
他为了这“开山太岁”,可是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,甚至不惜拆毁了部分营帐和掳掠来的民房木料。
他相信,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,汴京城那看似坚固的城门,不过是朽木罢了!
“传令!撞车再靠近五十步,两侧步军立刻发动佯攻!弓弩压制城头!给‘太岁’创造最好的破门时机!”宗望冷冷下令。
“喳!”
金军的号角再次吹响,进攻的鼓点变得急促起来。
撞车的速度似乎又快了几分!
一百五十步!
一百二十步!
一百步!
西水门城楼上,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“就是现在!泼!”
随着李纲一声令下,早已准备就绪的宋军士兵和民夫们,用尽全身力气,将一桶桶、一盆盆、一缸缸混合着沙土的泥浆,朝着下方撞车前进的路径,劈头盖脸地泼了下去!
哗啦啦——!
泥浆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,瞬间覆盖了撞车前方数十步的地面!
推车的金兵被淋了个正着,破口大骂,脚下一滑,顿时人仰马翻!
拉车的挽马也受惊嘶鸣,马蹄陷入泥泞之中,挣扎着难以寸进!
那数十个巨大的实木轮子,碾入厚厚的泥浆之中,前进的速度骤然减慢!
原本沉重而稳定的“轰隆”声,变得滞涩而艰难起来!
“有效!真的有效!”城头爆发出惊喜的呼喊!
张克戬激动得差点跳起来:“快!继续泼!别停!给老子把它陷死在那里!”
更多的泥浆被倾倒下去,撞车前方的地面迅速变成了一片真正的泥沼!
“开山太岁”那庞大的身躯,在泥泞中艰难地蠕动着,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“嘎吱”声,前进的势头几乎完全停滞!
城下,完颜宗望脸上的冷笑瞬间僵住,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暴怒!
“废物!一群废物!”他气得破口大骂,“怎么回事?!推!给本帅用力推!”
金军的监工挥舞着鞭子,疯狂抽打着那些陷入泥潭的辅兵和挽马,逼迫他们继续前进。
两侧掩护的金军步兵也试图冲上来,清理泥泞,或者用盾牌遮挡。
但城头的宋军哪里会给他们机会?
“炮石!给老子瞄准了打!砸死那帮狗娘养的!”张克戬抓住机会,嘶声怒吼。
早已准备就绪的几架大型炮石,在吴敏亲自监督下,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!
呼啸的巨石越过泥沼,狠狠砸在试图靠近的金军步兵阵中,顿时血肉横飞,惨叫连连!
神臂弓手也趁机攒射,将冲上前的金兵射倒一片!
“太岁”被暂时困住了!
城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!刚才还弥漫的绝望,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机冲淡了不少!
赵桓在南薰门远远看到西水门方向火光冲天,喊杀震天,隐约看到那巨大的阴影似乎停滞不前,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,但随即又提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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