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话音未落,暗河水面突然翻涌,无数线虫组成的“水鬼”从水中爬出。沈予乔认出那是矿洞中的死士,他们的皮肤已被孢子侵蚀成半透明状,眼中泛着诡异的蓝光。她反手甩出袖中所有银针,却发现银针遇水即哑,在孢子层中寸步难行。
千钧一发之际,洞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。李偃飞倒挂在横梁上,手中长鞭甩出,精准缠住武安昌手中的钥匙。沈予乔趁机扑向石壁机关,却看见机关上刻着的正是武周时期的星象图——中心位置的“心宿二”,正是镜渊的位置。
“还记得矿洞石碑吗?”李偃飞在混战中大喊,“‘破镜需毁其心’!镜渊的‘心’就是噬心石!”沈予乔这才注意到,暗河中央的漩涡里,正悬浮着拳头大的噬心石,表面布满虫卵般的凸起。
武安昌见阴谋将败,突然扑向镜渊,竟想抱着噬心石同归于尽。李砚秋的长鞭再次甩出,缠住他的脚踝,却不想孢子突然暴走,顺着鞭身爬向她的手臂。沈予乔来不及多想,抓起随身携带的硫磺粉撒向漩涡——这是她从焰火树余烬中收集的,此刻在火折子光下泛着金黄。
噬心石遇硫发出刺耳的尖啸,表面凸起纷纷爆裂,蓝雾如同被抽走魂魄般迅速收缩。武安昌惨叫着坠入暗河,水面只留下一圈圈涟漪,很快被硫磺的热气蒸腾殆尽。沈予乔和李偃飞互相搀扶着爬出密道时,正看见李偃飞带着金吾卫封锁龙首原,远处的长安城已在晨光中露出轮廓,蓝雾彻底消散,只余下街道上未干的水痕,像被擦去的噩梦。
三日后,沈予乔在神机阁密室解剖从镜渊捞出的噬心石,发现石芯里嵌着半片玉牒,刻着“武周万岁”的字样。李偃飞捧着从武安昌尸身搜出的密信闯入,信尾盖着的朱砂印,正是终南山太平公主旧府的徽记。
“还记得中秋宴上蓝雾显形的私军吗?”李偃飞指着信中“八月十五,星落九泉”的暗号,“那支私军的铠甲样式,与十年前被剿灭的‘水德营’完全一致——而水德营,正是太平公主当年的亲卫。”
沈予乔的指尖停在玉牒的缺口处,那里隐约能看出“武”字的笔画。她忽然想起中秋宴上,太子看见“皇叔”时腰间玉佩的异常,以及武安昌展示的玉簪映出的人脸——全是对当今皇权有威胁的已故宗亲。
“他不是想操控太子,是想让整个长安城的人,都活在‘先帝显灵’的恐惧里。”沈予乔将玉牒碎片拼在舆图上,发现缺口处正对着太极宫的位置,“镜花水月,不过是人心的倒影。武安昌以为借噬心石能重现武周,却不知真正的迷局,是他自己也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。”
李偃飞忽然指向窗外,朱雀大街上,几个僧人正抬着绘有“水德”纹章的棺木经过,棺木底部渗出的水渍,在青石板上留下转瞬即逝的蓝痕。沈予乔想起镜渊石壁上未被烧毁的刻字,其中一句“第二脉开,以血为祭”,此刻在她脑海中不断回响。
暮色再次笼罩长安城,沈予乔望着案头未燃尽的曼陀罗香,忽然发现香灰堆里竟埋着半枚骰子,六点位置嵌着极小的噬心石——那是三日前在李偃飞的靴底发现的。她指尖一颤,终于明白为何金吾卫能在蓝雾中保持清醒,原来从一开始,就有人在暗中布下了另一盘棋。
窗外,一轮残月爬上宫墙,将沈予乔的影子拉得老长。她不知道,在更深的黑暗里,还有多少个“武安昌”正捧着玉牒,对着镜渊中的噬心石喃喃自语,而属于长安城的水脉迷局,不过刚刚掀开了第一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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