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琉璃瓦,程晚意站在御花园的九曲回廊下,望着池中被雨水打散的浮萍。自从在朝堂上展露读心术,她已在宫中待了半月有余,每日奉命监察大臣们的言行,却始终未能触及天机阁的核心秘密。
“在想什么?”裴砚之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,带着潮湿的寒意。他今日未戴面具,疤痕在阴雨中泛着淡红,手中握着一卷泛黄的密报。程晚意转身时,读心术已悄然展开,却只捕捉到他平静表象下翻涌的暗流:“线索断了,必须加快进度……”
“在查天机阁的事?”程晚意直截了当地问。她注意到裴砚之握着密报的手指骤然收紧,骨节因用力而发白。自从那晚在裴府遇刺后,两人之间微妙的距离感愈发明显,可每次他看向她的眼神,总藏着欲言又止的复杂情绪。
裴砚之沉默片刻,将密报递给她:“今早暗卫传来消息,城西悦来客栈出现了携带天机阁印记的人。”展开密报,上面画着个扭曲如蛛网的诡异符号,正是程婉柔玉坠中蛊虫身上的纹路。她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纸张,想起乱葬岗那晚,罗盘指针指向的正是城西方向。
“我和你一起去。”程晚意将密报交还,语气不容置疑。裴砚之刚要开口反驳,她已抢先道:“我的读心术能帮上忙,而且……”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他腰间重新系上的玉佩,“你需要我。”
这句话让裴砚之喉结滚动了一下。读心术传来他转瞬即逝的慌乱:“她不该离危险这么近……可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……”最终,他别过脸,低声道:“戌时三刻,神武门见。”
夜幕笼罩京城时,程晚意换上一身黑衣,将长发束成简单的马尾。铜镜中映出她苍白却坚定的脸,怀中藏着裴砚之前日送来的淬毒短刃。踏出宫门的瞬间,寒意裹挟着细雨扑面而来,她不禁打了个寒颤,却不是因为冷——读心术捕捉到暗处传来的窥视感,如毒蛇吐信般令人毛骨悚然。
悦来客栈的灯笼在雨幕中摇曳,晕染出一片暧昧的橙红。裴砚之早已等候在街角,见她到来,微微点头示意。两人一前一后踏入客栈,潮湿的木屑味混着劣质酒气扑面而来。大堂里零散坐着几个客人,有商旅模样的男人围炉夜话,也有浓妆艳抹的女子倚在栏杆上抛媚眼。
“二楼天字三号房。”裴砚之凑近她耳畔低语,温热的气息扫过她的耳垂。程晚意强压下心头异样,读心术如潮水般漫开。当触及二楼某个房间时,她的瞳孔骤缩——那里面传来的思绪混乱而暴戾,夹杂着断断续续的画面:装满蛊虫的陶罐、刻着天机阁印记的令牌、还有……她母亲临终前的脸。
“是他们。”程晚意攥紧裴砚之的衣袖,声音因激动而发颤。读心术进一步深入,她“看”到几个黑衣人正在商议:“上头说了,读心女必须死”“明日辰时动手,在她去御书房的必经之路”“千机阁的血契不能落在旁人手里”。
裴砚之显然察觉到她的异样,不动声色地将她护在身后。就在这时,楼梯突然传来脚步声,三个蒙着黑巾的男人走下楼梯。程晚意的读心术本能地探过去,却撞上一层冰冷的屏障——和程婉柔使用的噬心蛊如出一辙。
“小心!”裴砚之猛地拉过程晚意,寒光一闪,一支淬毒的暗器擦着她的发梢钉入木柱。大堂瞬间陷入混乱,商旅们尖叫着四处逃窜,女子们的惊呼声中,黑衣人已抽出弯刀,刀刃上泛着诡异的幽蓝。
“保护好自己!”裴砚之长剑出鞘,疤痕因杀意而扭曲。程晚意退到角落,短刃在手,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。读心术在混战中艰难捕捉信息,她“听”到某个黑衣人在心中咒骂:“该死!怎么会有高手在此!”
打斗声惊动了客栈外的巡夜官兵,裴砚之抓住机会,一剑逼退面前的敌人,拉着程晚意从侧门逃出。雨下得更大了,两人在小巷中狂奔,身后追兵的脚步声和喊杀声渐渐远去。直到拐进一条死胡同,裴砚之才停下脚步,弯腰撑着膝盖大口喘息。
“你受伤了!”程晚意惊呼。月光照亮裴砚之的后背,几道血痕撕开衣料,在雨中泛着狰狞的红。他摆摆手,试图扯开衣襟查看伤口,却因动作过大而闷哼一声。程晚意见状,顾不上男女大防,上前帮忙解开他的衣扣。
温热的鲜血混着雨水滴落,伤口虽不深,却泛着诡异的紫色——显然是中了毒。程晚意想起原主记忆里的解毒方子,咬牙道:“忍一下。”说罢,俯身用嘴吸出伤口的毒血。裴砚之的身体瞬间僵硬,她能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,以及脑海中炸开的混乱思绪:“别这样……该死,她不该……”
处理完伤口,裴砚之重新系好衣襟,别过脸不去看她泛红的眼眶:“多谢。”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,“这次行动暴露了,天机阁必然会加快计划。”程晚意正要说话,读心术突然捕捉到远处传来的异动——有人在默念奇怪的咒语,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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