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留郡,己吾城。
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尘土味,夹杂着几丝牲畜的粪便气息,这便是初秋时节,中原大地最真实的味道。
路旁的枯草瑟瑟作响,仿佛在低声诉说着这片土地的贫瘠。
张角一行人简装出行,只带了几个亲信,一路低调,避免招摇。
张角坐在颠簸的牛车上,思绪万千。
朱儁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还要快,太平道的处境也越发艰难。
他需要更多像管亥那样的勇士,更需要…像典韦那样的猛士!
他想起在信徒的汇报中听到的传闻:典韦,陈留己吾人,为了给老母治病,竟然把自己卖给了当地豪强!
如此孝心,如此勇气,让张角不禁心生敬佩。
“大哥,这典韦真有传闻中那么厉害?能手提双戟,力大无穷?”张宝骑马走在牛车旁,瓮声瓮气地问道。
张角微微一笑,“二弟,眼见为实,耳听为虚。我们且去看看便知。”
张梁也策马上前,“大哥,这典韦若是真有本事,不如就把他招揽到我们太平道来。如今正是用人之际,多一个猛将,就多一分力量。”
张角点点头,“我也是这么想的。只是…这典韦既然已经卖身,恐怕不容易脱身。”
“哼,大哥放心!若是那豪强不识抬举,俺老张直接把他家给拆了!”张宝挥舞着拳头,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。
张角笑着摇了摇头,“二弟莫要冲动。我们此行是为了救人,不是为了惹事。”
不多时,他们来到典韦的家中。
说是家,其实不过是一间破败的茅草屋,屋顶甚至还漏着几个洞。
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扑鼻而来,混合着病人身上特有的气息,让人感到有些窒息。
张角皱了皱眉,快步走进屋内。
屋内光线昏暗,一个老妇人躺在床上,脸色蜡黄,呼吸微弱。
典韦则坐在床边,一脸焦急,手里紧紧握着一块沾了血的布巾。
“这位壮士可是典韦?”张角上前问道。
典韦猛地抬头,看到眼前这几个陌生人,眼中闪过一丝警惕,“你们是何人?”
“在下张角,听闻令堂病重,特来探望。”张角语气温和,脸上带着一丝关切。
典韦打量了张角一番,见他衣着朴素,气质不凡,不像是什么坏人,这才稍稍放松警惕,“原来是张先生。我母亲病重,已经好几个月了,看了许多大夫,都不见好转…”说到这里,他的声音有些哽咽。
张角走到床边,为典韦的母亲诊脉。
片刻后,他抬起头,对典韦说道:“令堂的病,乃是积劳成疾,再加上忧思过度,导致气血两亏。还好,病情虽然严重,但并非无药可救。”
典韦一听,顿时燃起了希望,“先生可有办法救治我母亲?”
张角点点头,“我略懂医术,可以开个药方,先调理一下令堂的身体。只是…”他故意顿了顿,观察着典韦的反应。
典韦急切地问道:“只是什么?”
张角叹了口气,“只是这药材比较珍贵,恐怕…”
“先生不必担心!”典韦连忙说道,“我已经把自己卖给了地主,换了些钱财,足够买药了。”
典韦沉默了,他知道张角说的没错。
可是,为了救母亲,他别无选择。
张角拍了拍典韦的肩膀,“壮士不必忧虑,我这里有一些银两,你先拿去给令堂抓药。至于其他的事情,我们容后再谈。”
说罢,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,递给典韦。
典韦看着手中的银子,心中五味杂陈。
他不知道该不该接受这份好意。
张角看出他的犹豫,笑着说道:“壮士不必客气,就当是交个朋友。”
“这…这怎么好意思…”典韦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好了,别婆婆妈妈的了。救人要紧!”张宝在一旁催促道。
张角对张宝使了个眼色,示意他不要多言。
然后,他转身对典韦说道:“我先给你母亲开个药方,你尽快去抓药回来。我在这里等候。” 典韦并不认识字,直接将药方放进怀中。
典韦感激地看了张角一眼,“多谢先生!先生大恩大德,典韦没齿难忘!”
张角微微一笑,“举手之劳,何足挂齿。”
典韦拿着银子,匆匆忙忙地去抓药了。
张角则留在屋内,仔细观察着典韦的母亲。
“大哥,你真的要帮这典韦?”张梁走到张角身边,低声问道。
张角点点头,“此人忠孝双全,勇猛过人,正是我们太平道需要的人才。”
“可是…他毕竟已经卖身给了别人…”
张角神秘一笑,“阿梁,山人自有妙计。”
他抬头看了看屋顶的破洞,又看了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老妇人,轻叹一声,“这乱世…何时才能结束啊…”
他走到门口,望着典韦远去的背影,心中暗道:“典韦,你…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?”
典韦揣着那沉甸甸的银子,还有张角亲手写的药方,心里头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,酸甜苦辣咸,啥滋味都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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