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了做这种事,居然能够和你父亲打起来,也真是孝顺呢!”
“我父亲还没有说我什么,哪里轮得到你。”
“圣贤书都白读了,你真是丢先生的脸……不,你原本不是先生的学生,哦!你该不会是被之前的私塾赶出来的罢?”先前开口挑衅的学生自以为抓住了刘姓少年的把柄,趁着这机会,恨不得宣扬的全私塾都知道。
“也不知道你是怎么骗的程先生,让程先生收了你做学生!”
耕读传家,孝悌为先。刘姓少年的行为和那些从扬州顺水路赴京得了圣宠的徽班,显然都不符合这个标准的要求,时代的叛逆者,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众失之的。
“我没有。”
动人的文字和苍白的解释之间并不冲突,刘姓少年既不屑于解释,也确实是不善言辞,三两句就在周遭同窗的围攻之下败下阵来。
“好了,都散了,不要总想着旁人家的家事,将自己管好就是了!”
先生这样说了,学生们即便是再有千言万语也不好当着先生的面继续闹下去,一个个坐回到座位。程衡的目光扫视了一圈,短暂的在刘姓少年的身上停留了片刻,又很快的移回到自己的书案上。
大多数学生都将先生的话奉为圭皋。即便心里有多少的不服气,有关于‘徽班’和‘唱戏’的事,在学堂里也终于算是告一段落。
程衡对此说不上满意,也到底不希望发生一些自己控制范围之外的事情。
“先生,那些稿子先生不必留着了……我,我不想写了。”
“好。”既然抵挡不住这个时代里的流言蜚语,程衡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话把刘姓少年逼到众叛亲离的绝路上。
在自己打算走艺术这条路的时候,虽然也有不少同学给‘戏曲’这个词扣满了帽子,‘老古板’、‘守旧’,甚至是‘封建余孽’,可却不可能发生群体的孤立,也不至于有什么众叛亲离的下场。
可是这个时代不一样,程衡能够接受少年人的退缩。
“先生不问我为什么么?”
“你自己的选择,我无权干涉。”
其实程衡也明白,年轻人的反叛心理往往就在‘你不让做什么’中诞生。可这一次,程衡确实没有影响少年做选择的意思。
愿意坚持,那我就尽力帮你保证一个安妥的环境。情愿放弃,我也不会因为你过往投入的成本劝你继续。
程衡终于在自己的选择中,将原本的想法和管殷的话做了个平衡,找到了一个看上去老师更应该做的方向。
“先生,其实……”刘姓少年觉得自己辜负了先生的一片好意,想要对先生言明自己的苦衷。思来想去,却又担心这些理由像是借口一样长苍白无力。
“先生,先生快去看看把,街东张家的门口起了争执,有先生的学生说是不想再上私塾,要跟着戏班子一起去京师唱戏,挣大钱呢!”
或许在一些人眼里,科举比不了他们的人都能够靠着唱戏挣一笔大钱,自己自然更可以。
可殊不知,有多少富贵人家出来的孩子受不得苦,又有多少人本就不是这块料?程衡的高考成绩不差,戏唱的在他自己眼里也勉强过关,当然知道这东西既离不开天赋,也离不开努力。
程衡知道以自己的性格,很难避免说出一些不符合身份的话——这里毕竟不是戏台上,程衡很难真正意义上沉浸到自己的角色当中。
除了,程衡现在首先想的不再只是为了戏曲行业正名,还有那群学生的未来。
“先生,我们要去么?”刘姓少年看向程衡的目光莫名带上了些恳求,“先生,我可以先留在私塾么?”
“你留在私塾做什么?”程衡并没有停步,片刻之后似乎理解了前者逃避的来源,“这件事同你有关系的话,你最好在场才是。”
抬头去,未见半片阴云。长街上,青砖上还偶尔挂着车辙留下的土痕,程衡顾不得衣衫可能沾上什么,只是一味的随着指路的人走着,刘姓少年虽然不情愿,也还是因为程衡的话亦步亦趋的跟着。
“我有什么不可?”
“我也要去京师!”
“你抬头看看,你对得起列祖列宗么?你对得起这些牌匾么?”
“牌匾有什么用,能够挣到钱么?”被长辈骂得没脸,小孩子的倔脾气也上来了,口不择言,也顾不得自己都在说些什么,“你也说了,为了养我,家里都已经快要吃不上饭了!”
“当初这些牌匾,不是靠着家里有人外出经商赚了钱养家么?娘坏了弟弟,说不定弟弟比我适合读书,我跟着戏班又怎么样?”
“在嚷什么!”程衡的一句话,叫原本义愤着的小孩闭了嘴。
短暂的惊魂过后,小孩子回过神来,连同自己的先生一起揭了底:“先生,你自己不也……”
从人群里找到了刘姓少年的影子,小孩子的目光穿过人群,直直的落在了前者身上:“先生不还替他瞒着家人写那些淫词艳曲么?怎么?轮到我这里,便不能赚钱养家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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