推开斑驳的朱漆大门，冥渊望着檐角新悬的鎏金风铃，在风中叮咚作响。原本残破的石阶上铺了青玉地砖，廊下灯笼皆换成了琉璃质地，映得整个冥渊阁流光溢彩。他指尖抚过雕花窗棂，眼中泛起惊喜的涟漪——不过数月不见，这里竟焕然一新。
“渊！”苏子墨不知从哪冒出来，发髻歪歪扭扭，发带还沾着草屑。他鬼鬼祟祟凑到冥渊耳边，声音压得极低：“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。”
冥渊挑眉转身，正巧对上苏子墨亮晶晶的眼睛。顺着他的目光望去，只见荷塘边的凉亭里，白衣女子正低头抚琴。她广袖垂落如流云，发间银簪缀着碎玉，连指尖拨弦的动作都像幅水墨画。
“就那个，她叫沐清优……”苏子墨喉结滚动，耳尖通红。冥渊盯着好友局促的模样，突然笑出声，伸手重重拍了下他后背：“喜欢就去追啊！扭扭捏捏的，哪像我冥渊阁的人？”
话音未落，凉亭方向传来琴弦轻颤。沐清优抬眸望来，眼角微弯，惊起满池涟漪。苏子墨慌忙躲到冥渊身后，却不知自己攥着衣角的手，早把锦缎揉出褶皱。
沐清优莲步轻移，身姿优雅地走到冥渊面前，微微屈膝，敛衽行礼，声音清脆而恭敬：“弟子沐清优拜见阁主。”
冥渊微微颔首，语气平淡地吐出两个字：“免礼。”目光在沐清优身上扫过，又看了看躲在一旁的苏子墨，嘴角似有若无地勾起一抹弧度。
苏子墨紧张地攥着衣角，视线在沐清优和冥渊之间来回游移，心也跟着悬了起来。沐清优直起身子，垂眸站在一旁，安静得如同一只温顺的小鹿。
“你琴艺不错。”冥渊开口打破了沉默，眼神看向不远处的古琴。沐清优抬眸，眼中闪过一丝惊喜：“多谢阁主夸奖，弟子还有很多不足，会继续努力。”
苏子墨听到这话，终于鼓起勇气走上前，清了清嗓子：“沐姑娘，改日若有机会，我也想讨教一二。”沐清优微愣，随后浅浅一笑：“苏公子客气，愿与公子交流。”
冥渊看着眼前这一幕，双手抱臂，似笑非笑：“既然如此，日后你们好好切磋，也能给这冥渊阁添些生气。”苏子墨和沐清优对视一眼，同时应了声：“是，阁主。”
晨雾未散的小径上，沐清优正低头辨认路边药草，腰间突然传来坠物轻晃。她伸手摸去，才发现不知何时多了把墨竹纹折扇，扇骨上还刻着“子墨”二字。
另一边苏子墨翻遍书房，连床底都趴进去找了，急得头发都乱成鸡窝。突然瞥见沐清优远去的背影，那抹熟悉的竹纹在她腰间晃荡，立刻三步并两步追了上去：“清优师妹！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？”
沐清优转过身，语气带着三分防备：“如果你想问我是什么家世，就免了。”
“这么俗的问题，我怎么会问呢？”苏子墨抬手抹了把汗，目光却死死黏在折扇上。
“如果你想问我年龄多大，也免了。”
“这么没礼貌的问题，我可问不出口！”
沐清优突然提高声调，连耳尖都红了：“如果你想问关于我所有的问题，都免了！”说完猛地转身，却撞进苏子墨亮晶晶的眼睛里。
“其实我对你根本不感兴趣。”苏子墨双手抱胸，故作高冷。
“哦？那你想问我什么？”
“其实我想问的问题不是关于你的，而是关于我的——”苏子墨突然伸手，指尖差点戳到沐清优鼻尖，“我只是好奇……我的折扇，为什么会在你的身上？”
沐清优这才低头看到腰间的扇子，耳尖瞬间烧得通红。她慌乱去解扇坠，却越解越紧，急得眼眶都红了：“我、我在溪边捡到的！本打算今日就还给你！”
苏子墨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模样，突然笑出声。他伸手帮她解开绳结，温热的指尖擦过她手腕：“罢了，就当它想给我们牵个线。”
沐清优的手指还僵在半空，苏子墨已经将折扇轻巧地抽回，玉骨在他指间翻转，发出清脆的“唰”声。他倚着廊柱挑眉，桃花眼里笑意翻涌：“其实呢……一个少女在青春萌发期，喜欢上异性是很正常的。”
晨露从芭蕉叶尖坠落，在青石板上溅起水花。沐清优猛地抬头，耳尖几乎要烧起来：“苏、苏子墨！你莫要胡言！”
“特别是喜欢上一些外表俊朗，身手敏捷，又略带幽默的异性。”苏子墨晃着折扇逼近两步，衣袂扫过她发间的玉簪，“比如——”
“住口！”沐清优后退时撞翻了廊下花架，瓷盆碎裂声惊飞了檐角麻雀。她攥紧被扯散的发带，突然想起前日溪边，正是眼前这人如谪仙般踏水而来，替她追回了被风卷走的药篓。
苏子墨望着她慌乱的背影，折扇轻点唇边轻笑。他没说的是，那把折扇根本不是“不小心遗落”——昨夜他对着月光反复打磨扇骨，就盼着能在她腰间多挂些时日。
回廊转角处，冥渊抱臂望着远处苏子墨追着沐清优跑的闹剧，眉峰微蹙转向身旁的楚卿妤：“这样真的能行？”
楚卿妤倚着朱漆栏杆，指尖转着枚胭脂盒轻笑出声：“放心吧，女生都吃这套。”她目光扫过苏子墨故意耍帅甩扇的模样，又看向沐清优泛红的耳尖，“欲擒故纵、故作潇洒，再配上那张俊脸，哪个姑娘能招架得住？”
冥渊摩挲着腰间玉佩，看着苏子墨被沐清优用藤蔓绊得踉跄，却还不忘回头挤眉弄眼，突然笑出声：“但愿他别玩脱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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