兖州刺史府内,诸葛诞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。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,忽长忽短。案几上并排放着两封信——左边是朝廷的册封诏书,右边是司马师的亲笔信。
"大人,该做决断了。"令狐愚站在一旁,声音低沉。
诸葛诞停下脚步,拿起司马师的信又看了一遍。信纸上的字迹遒劲有力,言辞恳切,承诺事成之后封他为太尉。他不由得想起当年在洛阳时,与司马师共事的场景。诸葛诞心中暗自思索:司马子元待我不薄...可如今这局势...
这时,侍卫在门外禀报:"大人,马隆求见。"
诸葛诞眉头一皱:"让他等着。"
他转向令狐愚:"依你之见..."
"大人,"令狐愚凑近一步,压低声音,"不如静观其变。无论哪方胜出,兖州都是必争之地。到时我们再表态不迟。"
诸葛诞摸了摸胡须,眼中闪过一丝狡黠:"有理。传令下去,加强城防,但不要轻举妄动。"诸葛诞暗想:先保住兖州再说...
会客厅内,马隆已经等了半个时辰。茶水换了三遍,他的耐心也快耗尽了。
"马将军久等了。"诸葛诞终于现身,脸上堆着笑容。
马隆起身行礼:"刺史大人,朝廷..."
"诏书我已经看了。"诸葛诞打断他,"替我谢过尚书令。只是兖州近来匪患严重,实在抽不出兵力支援洛阳啊。"
马隆强压怒火:"大人,司马氏谋反在即..."
"马将军!"诸葛诞突然提高声调,"这等大事,岂能妄下论断?本官身为兖州刺史,自当保境安民。其他的,恕难从命。"
与此同时,在后院厢房,司马师的使者焦躁地来回踱步。他已经等了一整天,却连诸葛诞的面都没见到。
"大人身体不适,请回吧。"管家面无表情地送客。
使者咬牙切齿:"告诉诸葛诞,错过今日,他日后悔莫及!"使者暗恨:这墙头草,早晚要收拾他!
夜幕降临,诸葛诞独自站在城楼上,望着洛阳方向。冷风吹动他的衣袍,发出猎猎声响。
"大人,天凉了。"令狐愚递上一件披风。
诸葛诞叹了口气:"这一关,不知能否平安度过..."
令狐愚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只见远处山影重重,如同蛰伏的巨兽。
"大人放心,"令狐愚轻声道,"兖州城高池深,粮草充足。无论谁胜谁负,都得来求着我们。"
诸葛诞没有回答,只是紧了紧披风,转身走下城楼。他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独,又透着一丝狡黠。
青州刺史府的正堂上,胡遵双手捧着那卷明黄色的诏书,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。阳光透过窗棂,照在诏书上烫金的印章上,反射出耀眼的光芒。
"征东大将军...督青徐诸军事..."胡遵喃喃自语,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。他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轻抚过诏书上曹璟的印信,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。胡遵心想:曹璟这小子果然识货!我胡遵在青州经营多年,终于等到出头之日了!
使者站在堂下,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位即将上任的征东大将军。胡遵突然大笑起来,声如洪钟:"回去告诉尚书令大人,胡遵领命!"
待使者告退后,一直站在角落的胡奋快步上前:"父亲,我们一直跟随司马太傅征战,如今突然转投曹璟,会不会..."
"住口!"胡遵猛地转身,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。他一把抓住儿子的衣襟,眼中迸射出骇人的光芒:"你懂什么?"
胡奋心中一惊:父亲这是怎么了?司马家势大,我们这样贸然转投,万一...
胡遵松开手,冷哼一声:"我们安定胡氏世代效忠的是大魏朝廷!"他重重拍在案几上,震得茶盏跳动,"司马师那小子,连他父亲一半的本事都没有,也配命令老夫?"
胡奋低下头,不敢直视父亲愤怒的目光:"可是太傅他..."
"太傅?"胡遵冷笑,"司马懿已经死了!现在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当家!"他一把抓起诏书,在儿子眼前晃动,"看清楚!这才是朝廷正式的任命!"胡遵心想:司马师那小子目中无人,上次在军议上当众羞辱于我,这笔账还没算呢!
胡奋看着父亲因愤怒而涨红的脸,终于低下头:"儿子明白了。"
胡遵这才缓和了脸色,拍了拍儿子的肩膀:"奋儿,记住。在这乱世中,只有跟随真正的强者才能活下去。"他望向窗外,目光深远,"曹璟虽然年轻,但手段了得。这次他敢公然对抗司马家,必有所恃。"
胡奋心中叹道:父亲说的也有道理...只是这步棋实在太险了...
此时,使者已经骑马离开了青州城。他回头望了望高大的城墙,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。任务完成得比预想的还要顺利。
"驾!"使者一夹马腹,向着洛阳方向疾驰而去。风吹起他的披风,露出里面暗藏的密信——那是胡遵暗中写给曹璟的亲笔信。
夕阳西下,将青州城墙染成血色。城楼上,胡遵的将旗正在缓缓更换,新的"征东大将军"旗帜在晚风中猎猎作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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