药浴房里蒸汽氤氲,李雪将艾草灰撒进朱砂汤。昏迷的王总在木桶里抽搐,后颈冰裂纹尸斑渗出黑色黏液,在热汤中凝成三十八条细小的蜗牛尸体。
"师...师娘。"周巽林端着铜盆进来,天眼蒙着纱布还在渗血,"师父说用...用柚子叶水..."
"放窗台上吧。"李雪转身时冰裂纹旗袍扫过药柜,玻璃罐里的蜈蚣突然集体直立。她指尖抚过琴轸暗格里的胶卷,那串「梅-17」的编号在蒸汽里若隐若现。
窗外忽然传来摔门声,王离火的金丝眼镜碎片迸溅在鹅卵石路上。"老头子就是偏心!凭什么卫师姐能单独见永盛的人?"
"就凭人家能穿着十厘米高跟鞋追魂三里地。"吴妙言嚼着泡泡糖斜倚廊柱,梅花铜钱在指尖翻飞,"哪像某些人,看见女鬼就流鼻血..."
少年耳尖瞬间通红:"那是式神的言灵反噬!"
争吵声渐远时,李雪忽然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。王总手臂浮起的梅花状淤青,与胶卷上褪色的钢印完美重合。蒸汽在镜面凝结成霜,她看见二十三年前的自己——六岁的小女孩蜷缩在檀木箱里,透过缝隙看着穿和服的女人将发簪刺进母亲咽喉。
"李雪?"
闻冲的声音惊碎幻象。她转身时带倒药杵,青铜杵头滚落露出中空部分,半张泛黄的实验记录单飘了出来。丈夫的婚戒恰在此时发烫,青光笼罩的纸片上,「活体胚胎观测日志」的日文标题清晰可见。
"王总的情况..."闻冲的罗经指针突然指向药杵。
"尸毒暂时压住了。"李雪用脚尖将纸片踢进阴影,冰裂纹旗袍下的肌肤渗出冷汗,"倒是你,下阴司时被血鲤咬的伤口该换药了。"
闻冲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的动作突然停顿。锁骨处的齿痕泛着青紫,仔细看去竟是微缩版的梅花烙印。李雪假装整理艾草,指尖拂过他胸口的瞬间,二十三年间刻意遗忘的画面突然涌出——
母亲临终前塞进她嘴里的梅花钿,旗袍裁缝铺地下室的铁笼,还有那些泡在福尔马林里的...婴儿。
"雪?"闻冲握住她颤抖的手,"你的梅花烙又发作了?"
药汤突然沸腾,王总喉咙里发出"咯咯"怪响。李雪趁机抽回手掌,转身时旗袍开衩处露出大腿内侧的烙印。那是七枚梅花环绕的「観」字,与开发商后颈的尸斑如出一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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卫坤宁的香奈儿外套掠过永盛大厦旋转门,铂金粉补妆镜映出总裁办公室的八卦布局。当她看到巽位摆着黑曜石貔貅,立刻将爱马仕丝巾甩向震位木雕。
"卫小姐这是?"永盛少东陈永明转动尾戒,定制西装的袖扣是两枚五帝钱。
"东方震木生火,貔貅属金本是相克。"御姐踩着高跟鞋碾过丝巾,"不过我改主意了。"她突然扯开衬衫纽扣,露出锁骨处的朱砂符咒,"陈总不如直接告诉我,贵司在仁济医院旧楼挖出什么宝贝?"
男人瞳孔骤缩,旋即轻笑:"不过是些抗战时期的医疗设备..."
"包括三十八具钉着五帝钱的尸骨?"卫坤宁的手机滑到对方面前,照片里赫然是青铜鼎上的731部队徽标,"或者我该说,是你们从日本买回来的'特殊建筑材料'?"
空气突然凝滞。陈永明袖扣上的五帝钱开始逆时针旋转,办公室所有电子钟同时跳成昭和十二年。卫坤宁的铂金粉盒"咔嗒"弹开,藏在夹层的罗盘指针疯转。
"卫小姐知道为什么风水师都活不长吗?"男人撕开温文尔雅的面具,脖颈浮现冰裂纹尸斑,"因为你们太聪明..."
落地窗轰然炸裂,十二单衣女鬼的虚影在玻璃碎片中显现。卫坤宁早有预料般甩出丝巾缠住吊灯,借力荡到九宫安全位。香奈儿外套在空中展开,内衬竟是用符咒绣成的先天八卦图。
"乾坤定位,山泽通气!"她从发髻抽出桃木簪射向貔貅。黑曜石炸裂的瞬间,女鬼的虚影如退潮般消散。
陈永明瘫坐在真皮转椅上,喉咙里钻出透明蜗牛:"你怎么可能...这是土御门家的..."
"告诉你的日本主子。"卫坤宁将五帝钱袖扣踩成金箔,"在中国地盘上,轮不到阴阳师撒野。"她踢开冒烟的貔貅残骸,却发现碎片里嵌着半张老照片——穿白大褂的日本军官站在仁济医院门口,胸口名牌写着:梅津 観之介。
照片背面用血写着:昭和十二年,梅花实验体第十七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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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夜的古董街,李雪在青石板缝里数到第七块梅花砖。旗袍店木门应声而开,腐朽的铜铃晃出《荒城之月》的曲调。当她点燃犀角香,积灰的裁缝台突然渗出鲜血,二十三年前母亲咽气时的场景在烟雾中重现。
"小雪快跑..."濒死的女人用血指在旗袍上画符,梅花钿在她掌心化成灰烬,"去找会弹《幽兰》的人..."
年幼的自己被推进檀木箱,视线最后定格在凶手和服下摆——冰裂纹绸缎上,七朵梅花簇拥着「観」字家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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