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家富贵,郦福慧与范良翰住的院子更是布置的精致。身为婆母的范娘子无事从不过来,谁料今日竟有空来她的小花园喝茶。
两个女主人坐着闲话,除了贴身女使净立在侧奉茶,更有打扇的、添香的,坐在外间烧水、洗果子的,十几个女使婆子愣是鸦雀无声、一丝动静全无。
范娘子是婆母,与郦福慧温言软语的劝了又劝,谁料她就是不肯点头。
气的冷笑起来,道,“你莫要拿翰哥儿出来做借口,全家谁不知翰哥儿所有都听你的,若是你诚心与他纳妾,他还能拒了不成?”
孕中本就多思,郦福慧更是。见好日子没过几天,家中又闹了起来,话未出口眼泪先流了出来,哽咽道。
“这事阿婆可和阿翁商议了?”
范娘子本见福慧落泪有些心软,偏想起表姐说自家儿子“夫纲不振”的话来,咬牙道。
“这种后院的事哪用跟当家做主的男人们讲,你若是不愿意,我便自己挑去,到时候若是不趁你的心意,可别怪我!”
说完便拂袖而去。
郦福慧哭了一场,使人去寻范良翰来,打算找他回来商议。
可派去的人来报,说柴安带着范良翰去城外收租子去了,得过几日才回来。
郦福慧咬牙又等几日,谁料又等来延迟归来的消息。
她便知此事是范家母子商议好的,当夜便收拾细软回了郦家。
见女儿回家哭哭啼啼,又听她讲清事情原委,气的郦娘子把桌子拍的震天响,大骂道。
“好啊,好个搅肚蛆肠的老妇,真真欺我郦家无人!仗着我女儿肚中怀了她家的货,无法和离是不是?我呸!
待我寻上门去找她算账,敢当面给我支吾一声,只把他个不要面皮的老没廉耻、一耳刮子扇进汴河里面喂鱼去!”
郦寿华搂着默默垂泪的郦福慧,柔声安慰着。
见姐姐垂泪,母亲暴怒,郦乐善气的跑到厨房寻了两根擀面杖,一根递给郦娘子,一根拿在自己手中。
怒道,“娘,咱俩一起去,她家一届商贾,娶了姐姐这个出身士族的媳妇,便已是祖上积德!还不知足,还要比着高门大户去纳妾?我看她是活腻歪了!”
郦寿华瞪了煽风点火的五妹妹一眼,劝阻郦娘子道,“娘,不可惹祸!”
“怕她怎的?若是闹出人命,我自填命去,让她下辈子托生猪狗,看还敢不敢这么长舌烂命的!”郦娘子回道。
“哪用娘亲自动手,自有我好好收拾她!”郦乐善接道。
她年纪小小,姿势动作竟与郦娘子如出一辙。一脚踩凳、一手叉腰,一手举着棍子在桌上重重的敲打,屋内诸人皆瞠目结舌看向二人。
琼奴喃喃道,“今日可知道五妹妹这暴碳性子随了谁了! ”
郦三娘康宁平心静气的从厨房端出来一碗养生汤,盛了一盏塞进郦福慧手中,安慰道。
“姐姐莫要哭哭啼啼,你如今是双身子,可不要为了这些个小事生如此大气,不值当!
他要娶妾自让他娶去,日后有他的好果子吃!”
康宁是家中素来最聪明的那个,人人都等着她拿主意,谁料竟说出一句毫无用处的安慰来。
郦福慧道,“我等不了日后,现在就要呕死了!”
郦寿华见康宁露出每次算计人时的促狭笑容,猜到她已有了成算,催促道。“你若是有了主意就说出来,没瞧见二娘已急成这样,还逗她。”
康宁笑道,“家中只大姐姐懂我,但这主意得让二姐夫吃点苦,我怕倒时二姐姐怪我。”
郦福慧央求她,道,“好妹妹,我怎能怪你?当大大谢你替我出了恶气才是。
若不是本朝和离子女必须留在夫家,我定跟他和离定了,哪还管他个天杀短命的吃不吃苦?”
好德眼泪汪汪的正在陪哭,莫名的觉得“天杀短命”有些耳熟,悄悄问身边的琼奴道,“嫂嫂,这话为什么我觉得好像听过?”
琼奴叹气,道,“可不听过么?上次二姐姐和二姐夫初回洛阳时,她也这么哭来着,后来不还是恩恩爱爱的。”
琼奴和好德的声音虽低,可家里也安静,诸人皆听的清清楚楚。
康宁憋笑,道,“前次二姐姐也求我帮你,可二姐夫刚哭求了一回,你便回转了心意。
倒叫我后边诸般手段使不出来。不然早在洛阳家时就已把他制的服服帖帖,哪还有如今这遭?”
福慧被妹妹们打趣,没忍住也笑了出来,握着康宁的手保证道,“好妹妹,这次我一定听你的,你不说话我绝不罢休!”
康宁终于笑了出来,道,“咱得丑话说前头,别以后二人恩爱如旧,却记恨上我这帮忙的就成。”
福慧这便知道康宁定是有了天大的好主意,当即连连保证,定要她狠狠收拾范良翰一顿,绝不埋怨。
康宁这才点头,“行,既然二姐姐依我,那便把心放在肚子里,先回家哄了二姐夫回来,咱们才好依计行事!”
果然第二日,郦福慧便回了范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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