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手中握着一个通体漆黑、丝毫不会反射月光的特制望远镜,正一动不动地匍匐在一处不起眼的小土丘后,远远地观察着托洛斯特区高耸城墙上,那些本应警惕守卫的士兵。
月光惨白,将城墙的轮廓勾勒得如同巨兽的脊背。他耐心地观察着,镜片后的眼睛如同鹰隼般锐利。
时间一分一秒流逝,城墙上的火把在夜风中摇曳,映照出守卫们愈发懒散的身影。
有的靠着墙垛打起了瞌睡,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说笑,早已不复白日里的紧张。
确认了守卫的松懈程度已经达到预期,甚至比预想中还要不堪后,那矮个子男子才小心翼翼地将望远镜收进怀中,用粗糙的布料裹好。
他站起身,伸了个懒腰,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:“憋死老子了,得找个地方撒泡尿……”
一边说着,一边状似随意地朝着不远处,一片更为深沉的阴影下,另一伙人潜藏的方向小跑过去。
那里,几块被遗弃的破旧篷布和散乱的干草堆,为他们提供了天然的掩护。
矮个子男人——辛瑞,轻手轻脚地跑到那伙人附近,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蹲下身子,刚想凑到其中一人耳边汇报。
旁边一个同样穿着褴褛,脸上涂抹着泥灰的同伴就按捺不住,压低了声音急切地问道:“辛瑞!怎么样?墙上那帮孙子,情况摸清了?”
辛瑞咧嘴一笑,露出两排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发黄的牙齿,声音也压得极低,带着一丝嘲弄:“放心,那群穿着军皮的兵痞,大半都溜号找地方偷懒去了。”
“我仔细数了数,来回巡逻的也就四、五个,还有几个靠在墙垛边上,脑袋一点一点的,早就睡死过去了。”
“干得好,辛瑞!”队伍中,一个略显沉稳的声音响起。
那人从怀里摸出一块银质怀表,“咔哒”一声打开,借着从云缝中漏下的一丝微弱月光看了眼时间。
“行,计划不变。我们再等半个小时,等他们彻底松懈下来。”
尽管他们都隐匿在月光无法完全照亮的阴影之中,脸庞模糊不清,但从那冷静而果决的语气中,可以判断出此人正是这次行动的指挥者——雷纳德。
他顿了顿,补充道:“半小时后,行动正式开始。”
“是!”周围响起一片极低的应和声。
这群看似落魄流民的人,在雷纳德的示意下,开始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。
他们从那些看似随处可见的干草堆、破旧的行李包裹以及散乱的农具之下,摸索出一件件与他们此刻身份格格不入的装备。
精巧的折叠式立体机动装置部件、锋利的特制刀片、消音处理过的短弩,以及数个黑沉沉的皮囊,不知装着何物。
他们借着月影的掩护,动作麻利,悄无声息地将这些冰冷的金属和皮革穿戴在身上,调整好每一个扣带,然后又巧妙地将破旧的平民外衣重新罩在外面。
从外表看,依旧是那群不起眼的难民。
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缓缓流逝。
夜更深了,寒意也更浓。城墙之上,那些本就懈怠的士兵,此刻更是抵挡不住浓浓的困意。
火把的光芒跳动着,映照着他们东倒西歪的身影。
最后一名还算尽责,坚持着巡逻完自己负责区域的士兵,在绕完最后一圈后,也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,他左右看了看,确认无人注意,便找了个避风的墙角。
将身上那件单薄的军大衣裹紧,又随手抓过一把散落在旁的干草盖在身上,很快便发出了沉重的鼾声,彻底沉入了梦乡。
高耸的城墙,此刻仿佛成了一座不设防的空壳。
阴影中,雷纳德再次确认了时间,他抬起头,锐利的目光扫过他身边的每一个同伴,无声地点了点头。
行动的时刻,到了。
雷纳德猛地从阴影中站起身,一把甩掉了头上用作伪装的破旧草帽,露出一张在月色下显得棱角分明的脸。
他压低了嗓音,但每一个字都如同即将离弦的箭矢,充满了力量与紧迫感:“行动!!”
话音未落,他已率先发难。
手臂一振,腰间的立体机动装置发出轻微的“咔嚓”声,两道闪着寒光的勾爪如同毒蛇出洞,带着尖锐的破空声,瞬间喷射而出,死死地咬合在城墙冰冷的石壁上。
随着他熟练地操控,绳索急速回收,背后的瓦斯喷射装置发出一阵低沉而有力的嘶鸣,推动着他的身体如鬼魅般平行于墙壁,向着墙头疾速飞升。
他的落点计算得极为精准,勾爪正好固定在一名仍在沉睡的驻屯兵身边不远处的墙垛上。
金属碰撞石壁的轻微声响,以及绳索回收的细微摩擦声,在这寂静的夜里本应清晰可闻,但这名早已被疲惫与安逸麻痹了神经的兵痞,却只是砸了咂嘴,翻了个身,丝毫没有被惊动。
雷纳德如同猫一般悄无声息地落在墙垛之后,身影融入阴影。
他没有立刻下杀手,而是迅速靠近那名士兵,手掌成刀,精准地击打在其颈部的睡穴上,确保他陷入更深层次的昏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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