演武殿的玉榻泛着冷白的光，风无痕的身体突然像被无形的手攥住般剧烈抽搐。
慕星黎刚触到他手腕，就被烫得缩回手——那热度比三日前更灼人，仿佛有团黑焰在他经脉里横冲直撞。
"看他的眼睛！"黎玄澈的声音陡然沉了三分。
慕星黎抬头，正撞上风无痕翻涌的眼。
原本清明的瞳孔此刻被浑浊的黑覆盖，眼尾却裂开一线猩红，像被利刃划开的伤口。
更骇人的是他额间的黑线，已从耳尖爬至后颈，在苍白的皮肤上蜿蜒成狰狞的锁链，链环处竟渗出暗红血珠。
"这咒文......"黎玄澈屈指按在风无痕膻中穴，弑神剑的剑气刚渗入，就被一团腐臭的黑雾裹住。
他眉峰骤紧，"波动和三日前提压时完全不同，像是......"
"升级了。"慕星黎接过话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。
那里的狐火不知何时又烧了起来，金红的光透过指缝漏出，烫得她手背发红。
她突然想起昨夜在废墟里，命轮石碑上"命轮"二字泛着的幽光——和此刻风无痕耳后浮现的符号，纹路竟分毫不差。
风无痕的喉间发出咯咯的声响，像是有两个声音在争夺控制权。"走......"他忽然抓住慕星黎的手腕，指甲几乎要掐进她肉里，"不是我......是它......它想借我的身体看你们怎么死......"
话音未落，他的瞳孔彻底被猩红填满。
原本清俊的面容扭曲成诡异的弧度，唇角咧到耳根："你们以为能掌控一切？
命轮一旦启动，谁也无法阻止它的降临。"
"住口！"黎玄澈反手扣住风无痕的手腕，另一只手按在他天灵盖。
九尾神族的秘术自指尖涌出，银白的光纹如活物般钻入风无痕识海。
可那黑雾竟生出倒刺，顺着黎玄澈的手臂反缠上来。
慕星黎眼睁睁看着一道黑纹爬上他的右臂，像条毒蛇般往心口游去。
"玄澈！"她惊呼一声，顾不得其他，直接咬破指尖。
灵泉空间的灵力顺着血线涌入黎玄澈体内——这是她重生后才觉醒的能力，五行灵力在灵泉滋养下比寻常修士浑厚十倍。
黑纹触到金红灵力的瞬间发出嘶鸣，蜷成一团缩回风无痕体内。
黎玄澈额角渗出冷汗，却仍紧盯着风无痕："这不是普通的侵蚀。"他扯下腰间的九尾玉牌，玉牌上的狐纹泛着幽蓝光芒，"堕神意志在主动重塑载体。
它需要一个能承受命轮之力的容器。"
慕星黎的心跳得厉害。
前世她坠崖前，慕华安袖中滑落的黑玉令牌，纹路与风无痕身上的如出一辙。
难道那个表面上慈爱的养父，早就在为堕神复苏铺路？
"听。"黎玄澈突然侧耳。
演武殿外的晨雾里，传来若有若无的低语声。
像是无数人同时念诵古老的咒文，声音重叠在一起，像潮水般漫过宗门山墙。
慕星黎的灵力感知延伸出去，只觉千幻神宗外围的封印阵在震颤——那是她和黎玄澈亲自布下的，用了三株千年灵草做阵眼。
"外围封印出问题了。"黎玄澈的声音沉如玄铁。
慕星黎咬了咬唇。
风无痕的情况还没稳住，但宗门若有闪失，后果更不堪设想。
她指尖快速结印，一道五行禁制如锁链般缠上风无痕识海："这道禁制能撑半个时辰，若半个时辰后我没回来......"
"我不会让他出事。"黎玄澈握住她的手，掌心的温度透过禁制传过来，"走。"
二人刚掠出演武殿，就见宗门山门方向腾起血色雾气。
原本笼罩千幻神宗的青金色结界此刻出现蛛网般的裂痕，数十道黑袍身影正站在裂痕前，为首之人戴着青铜鬼面，露出的半张脸却让慕星黎如坠冰窟——那是凌霄仙尊的亲传弟子顾昱辰，半年前在秘境里被她亲手斩杀的顾昱辰！
"你们以为赢了？"顾昱辰的声音像生锈的刀刃，"真正的游戏，现在才开始。"
话音未落，黑袍人群同时举起手中的骨杖。
咒文声骤然拔高，天地间突然裂开一道血色裂隙。
裂隙中涌出的黑雾比风无痕体内的更浓更腐，所过之处，青竹化为焦土，灵泉冻结成冰。
慕星黎的狐火在掌心烧得更旺，金红光芒与血色裂隙的黑形成鲜明对比。
她能感觉到体内的神族血脉在沸腾，像是在警告她什么。
而黎玄澈已抽出弑神剑，剑身嗡鸣，银白剑气如游龙般冲向裂隙。
但那裂隙却像活物般收缩。
顾昱辰抬起手，黑雾突然转向，如巨蟒般缠上宗门结界。
青金色的光纹在黑雾中挣扎，却被一点点腐蚀。
慕星黎听见结界碎裂的声音——那是她用本命灵血加固过的结界，此刻竟连半柱香都撑不住。
"退！"黎玄澈将她护在身后，"回演武殿，带风无痕去禁地。"
慕星黎望着逐渐崩溃的结界，喉间发紧。
她知道黎玄澈没说出口的话——如果结界彻底破碎，堕神余党将如潮水般涌入，千幻神宗数百年的根基，可能在今日毁于一旦。
而顾昱辰的笑声穿透黑雾传来，像根细针扎进她耳膜："千幻神宗？
不过是块垫脚石罢了。
等命轮完全开启......"
他的话被结界碎裂的轰鸣截断。
慕星黎看着最后一道青金光芒湮灭，远处传来弟子们的惊呼声。
她握紧黎玄澈的手，掌心的狐火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——这一次，她绝不会再让前世的悲剧重演。
（远处传来激烈的打斗声，千幻神宗护山神兽的嘶吼混着堕神咒文，在晨雾中荡起层层血浪。
而演武殿内，风无痕耳后的符号突然亮如星辰，与空中的血色裂隙遥相呼应。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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