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云市。
这座城市像是一本摊开的现代寓言,新城区拔地而起,玻璃幕墙在午后阳光下耀眼得近乎刺目,金融大厦的尖顶刺破云霄,地铁轰鸣着吞吐着潮水般的人流,一切都高速运转,精准高效。然而,仅仅隔着几条街,或是跨过那条蜿蜒流淌、浑浊不堪的“母亲河”,画风便骤然切换。
老城区像是一块被时光遗忘的斑驳画布,低矮破败的老宅,墙壁剥落,青苔遍布。狭窄阴暗的小巷,弯弯绕绕,仿佛误入迷宫。空气中弥漫着旧日尘埃、潮湿泥土和未曾清理的垃圾混合而成的复杂气味,与新城区的无菌感形成鲜明对比。这里是城市的另一面,是阳光难以触及的角落,也是滋生隐秘和犯罪的温床。
最近,一股不安的气氛像潮水般在这座双面之城蔓延。并非一起简单的凶杀或盗窃,而是一系列离奇的失踪事件。受害者们身份各异,有金融新贵的年轻助理,有兢兢业业的老教师,也有在老城区打零工的体力工人。他们的人生轨迹原本毫无交集,却都在某个寻常的日子里,毫无征兆地消失了,就像被城市吞没了一样。没有打斗痕迹,没有勒索电话,没有逃离迹象,仿佛人间蒸发。
警方为此焦头烂额。常规的侦查手段在这里似乎完全失效。他们排查了社交关系,翻遍了监控录像,询问了所有可能的目击者,但得到的信息总是零碎、矛盾,指向虚无。每一次调查深入,迎接他们的总是死胡同。失踪者仿佛从未存在过,又或许,他们是被一种超出常规的力量悄无声息地抹除了。
此刻,在一处位于老城区边缘、早已废弃多年的小型印刷厂内,警方的现场勘查工作正接近尾声。这里是最新一起失踪案的发现地——或者说,是最后一个已知受害者,一个名叫陈飞的年轻快递员,其摩托车和送货箱被发现的地方。除此之外,空无一物。
空气中弥漫着印刷油墨和陈腐的霉味。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天窗勉强投下几缕光柱,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。警员们戴着口罩和手套,步履匆匆,他们的脸上写满疲惫和困惑。技术人员正在打包设备,法医摇了摇头,表示现场没有找到任何与人体相关的生物痕迹。这地方干净得诡异,就像有人刻意清理过一样,但又找不出清理的痕迹。
队长叹了口气,对身边的警员说:“结案报告怎么写?意外?畏罪潜逃?可他没理由潜逃,也没有债务问题。失踪?我们已经有三个类似的失踪案了,手法天差地别,受害者毫无关联,连个共同点都找不出来!难道真像网上说的,是什么‘城市怪谈’?”他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烦躁和一丝隐隐的恐惧。
“队长,我们真的尽力了。”警员无奈地说,“周围监控都是坏的,附近的居民也问过了,没人看到可疑的人或车。现场除了他的摩托车和箱子,什么都没有,连指纹都少得可怜,残留的几个也是他自己的。就像……就像是突然从摩托车上蒸发了一样。”
队长揉了揉眉心:“先回去吧。把现场封锁起来,等候进一步指令。这案子……没头绪。”
他们开始撤离,脚步声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,更添几分冷清。当大多数警员都走出废弃厂房时,角落里一个身影依然纹丝不动。
那是林宇。
他没有穿警服,一身深色休闲装,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。他个子很高,身形清瘦,肩膀微弓,像是习惯性地将自己藏在阴影里。他的面容冷峻,眼窝深邃,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,仿佛能穿透一切虚假。此刻,他静静地站在一架废弃的印刷机旁,没有像其他警员那样忙碌地勘察或记录,只是用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凝视着地面。
他没有佩戴手套,但手指异常灵活。他没有翻动任何物品,却仿佛能从空气中读取信息。他走得很慢,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。他没有错过任何一个细节:墙壁上油墨干涸的纹路,地上散落的锈蚀螺丝,角落里积攒的厚厚灰尘,甚至空气中那些微不可闻的气味变化。
警方已经勘查了这片区域不下三遍,但他们依赖的是标准流程和显微镜下的证据。林宇依赖的却是自己那台精密得可怕的“人体仪器”——他那双能捕捉常人忽略万亿分之一细节的眼睛,和那颗能在大脑中瞬间构建复杂场景的大脑。
他走到角落里一个破旧的铁桶旁,那里堆满了废纸和油污布。警方肯定检查过这里,认为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。林宇没有翻动废纸,只是半蹲下来,用食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铁桶外壁靠近地面的位置。他的动作轻微得几乎难以察觉,仿佛只是偶然扶了一下。
然而,就在他指尖触碰到铁桶壁的一刹那,他的眼神微微凝固。
那是一种极其微弱、不属于这个废弃工厂的味道。不是油墨,不是霉菌,不是尘土。更不是陈飞摩托车或送货箱上会有的味道。它很淡,如果不特意去捕捉,会完全被其他气味掩盖。但林宇的嗅觉,就像他其他感官一样,经过了无数次案件的打磨,敏锐得异乎寻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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