检修口的木板被重新合上,发出一声低沉的、令人牙酸的吱嘎声。这声音在死寂的下水道支线中回荡,像是一扇通往绝望的大门被缓缓关闭。苏瑶用力将木板推到位,用身体紧紧抵住,仿佛这样就能隔绝下方的一切恐怖。
黑暗,比之前在水道中时更加纯粹、更加厚重地压了下来。这里没有积水,只有陈年的尘土、蜘蛛网和一股混杂着铁锈与腐败物的干燥气味。空间极其狭小,她几乎只能蜷缩着身体,怀里还抱着冰冷、沉重的阿丽。
下方,透过木板和砖石的缝隙,她依然能模糊地感觉到那股冰冷的、涌动的气息。沙沙声、低语声……以及,最让她心痛、最让她绝望的,是那种被压制着的人类痛苦的喘息和闷哼声。林宇!是林宇的声音!他还没有……还没有彻底被吞噬!
她的心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攥住,剧痛让她无法呼吸。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,但她不敢哭出声,甚至不敢发出任何可能暴露位置的动静。她的身体本能地紧绷着,耳朵捕捉着下方传来的一切细微变化。
那痛苦的声音越来越弱,最终被那种冰冷、沙沙的、非人的声音彻底淹没。然后,那种能量涌动的感知变得异常强烈,像是一张无形的巨口在下方咀嚼、吞噬着什么。
> “林宇!”她在心里撕心裂肺地喊着,但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,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他为了救她们,将她和阿丽推了上来。在最后时刻,他选择了牺牲自己。那个总是冷静、强大、似乎无所不能的男人……那个在生死关头总是冲在最前面、将后背留给她的男人……被那种无形、冰冷的“线”缠住了。
诀别。这个冰冷的词汇像刀子一样割开她的灵魂。她想冲下去,哪怕是死,也要和他死在一起!但怀里阿丽冰冷的身体,背包里承载着无数牺牲换来的情报,以及林宇临行前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和最后一声嘶吼——“走!”——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的脑海里,将她钉在了这个狭小的空间里。
她不能辜负他的牺牲!她必须带着阿丽,带着这些情报,活下去!
强烈的自责、悲痛和绝望像潮水一样反复冲刷着她,几乎要将她的意志彻底摧毁。但更深层的、刻骨铭心的生存本能,以及对阿丽沉甸甸的守护责任,像定海神针一样将她锚固在现实的残酷中。阿丽还活着,虽然微弱得像风中残烛,但她还有体温,还有微不可察的呼吸。她不能让她死在这里,不能让血刃、IX-C型产物、还有林宇……所有的牺牲都变得毫无意义。
她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情绪。空气中带着灰尘和腐败的味道,但至少是干燥的,而且比下面的水道感觉要暖和一点。这里是某个废弃建筑的检修通道,也许是旧管道、旧电缆或者通风系统的入口。
用手肘和膝盖支撑着,她小心翼翼地向检修口内部挪动,将阿丽轻轻放在地上,让她靠着冰冷的墙壁。微弱的光线从下方木板的缝隙透上来,勉强能让她看清一点点周围的环境。这个空间非常窄,高度也有限,只能容她勉强坐直。通道向两侧延伸,在黑暗中看不到尽头。墙壁是粗糙的砖石,地面铺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和一些废弃的金属零件、断裂的电线。
她侧耳倾听。下方水道中的沙沙声和能量涌动感似乎减弱了一些,或者更准确地说,它们正在向下游或上游方向移动,仿佛在搜寻,没有立刻强行突破这个检修口。是木板起到了暂时的阻碍作用?还是“线”的追踪有某种模式,它们不会立刻冲入未知的狭窄空间,而是会先在周围盘旋感知?
她不敢掉以轻心。那种被无形目光锁定的感觉依然存在,只不过变得更加分散,像是无数只眼睛在水道的各个方向窥探。
她的目光落在阿丽身上。在微弱的光线中,阿丽的脸颊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,嘴唇干裂发紫,七窍渗出的血迹已经半干,在她脸上形成了骇人的暗色痕迹。她的呼吸极浅,几乎听不见,胸口只有微弱的起伏。她伸手去探阿丽的脉搏,细弱得几乎摸不到,而且冰冷异常。
“阿丽……阿丽……”她轻声呼唤,但阿丽没有反应。
她小心翼翼地检查阿丽的伤口。那似乎不是普通的物理创伤,更像是被某种能量强行撕扯或侵蚀留下的痕迹。组织表面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凝结和碳化,伤口周围的皮肤则带着一种冰冷的、不健康的青灰色。她背包里仅剩的简陋医疗用品根本派不上用场。
就在这时,阿丽的身体再次轻微地痉挛了一下,嘴唇微启,发出了新的呓语。声音很低,断断续续,带着极度的痛苦和混乱:
“……链接……断了……疼……”
“……嗡鸣……好多嗡鸣……”
“……气息……别的……暖的……”
“……锚点……上面……上面……”
“……它们……找我……因为……链接……”
“……救我……需要……需要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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