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那些女生走光,练功房里只剩下她和周砚,还有满地没散的桂花香。周砚正弯腰捡地上的护腕,忽然说:“别往心里去。练拳的人,眼里该只有拳,不该有别的。”
梁盼娣“嗯”了一声,低头摸着蒙布上的褶皱,忽然笑了。
她想起小时候在老家,别人说“丫头片子读再多书也没用”,她偏把奖状贴满土墙;现在别人说“她凭什么被单独教”,她偏要把这缠丝拳练会——不是为了跟谁较劲,是为了对得起那些天不亮的晨光,对得起掌心磨出的茧,对得起眼前这个肯看见她“稳”的人。
周砚收拾完器械,回头看见她抱着盒子站在窗边,阳光落在她发顶,旧练功服的衣角被风掀起一点,像只蓄势待发的鸟。他忽然觉得,把缠丝拳教给她,是对的。这拳要的不是花哨,是韧劲,是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,默默扎根的劲。
而这劲,梁盼娣身上最足。
清晨的练功房,比平时更静。
窗棂漏进第一缕晨光,刚好落在梁盼娣脚边的青砖上,拓出个细长的光斑。她穿着那件旧练功服,站在场地中央,手里攥着缠丝拳的拳谱复印件,边角被反复翻看得起了毛。
周砚推门进来时,带着外面的凉气,手里拎着个保温杯,“啪”地放在器械架上:“先热身,缠丝拳讲究‘节节贯穿’,热身不到位,容易拧着筋。”
梁盼娣“嗯”了一声,开始踢腿、转腰、活动手腕。她的动作比平时更用力,踢腿时带起的风扫过地面,带起点细小的灰尘——不是紧张,是太在意。在意周砚会不会觉得她基础差,在意自己能不能接住他教的每一个字。
周砚喝完半杯热水,走到她对面站定:“缠丝拳的起势,跟长拳不同。”他抬起胳膊,手腕缓缓转动,像有条无形的线在骨节里绕,“不是硬发力,是气从丹田走,顺着胳膊缠到指尖,你看……”
他的手在晨光里划出柔和的弧线,掌心朝内时,指节微微凸起,像藏着股韧劲;翻转时,又松得像水流过石缝。“你来试试。”
梁盼娣深吸一口气,学着他的样子抬臂。可胳膊刚抬起,就僵得像根木棍,手腕转了半圈,差点顺拐。
“不对。”周砚上前一步,站在她身侧,温热的气息扫过她的耳廓。他没碰她,只是用指尖在她胳膊上虚虚划了道线:“气沉下去,想象这胳膊不是你的,是挂在肩上的绸带,风一吹,自然会转。”
梁盼娣咬着唇,重新起势。这次胳膊软了点,可转腕时还是急了,周砚伸手,轻轻按住她的手肘:“慢。沉肩,坠肘,对……”他的指尖带着薄茧,碰在她手肘内侧的软肉上,像有团小火苗,顺着皮肤往心口窜。
她的脸“腾”地红了,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,连带着呼吸都乱了。原本沉在丹田的气,不知跑到了哪里,只觉得心跳像擂鼓,震得耳膜嗡嗡响。
“怎么回事?”周砚松开手,皱眉看她,“昨天教的‘云手’,你不是练得挺好?”
他退后半步,重新演示云手:“双手交叉时,腰要像轴一样转,胳膊跟着腰动,不是胳膊带腰。”他转腰时,练功服的衣摆扫过地面,露出纤细却有力的腰线,“你看,腰动,手才动,气要跟着腰走……”
梁盼娣盯着他的动作,眼神却有点散。她想起刚才他按在她手肘上的力道,不重,却清晰得像刻在皮肤上;想起他站得太近,发梢偶尔扫过她的肩膀,带着点皂角的清爽味;甚至想起他说话时,喉结轻轻滚动的弧度——这些画面像碎珠子,串不成线,却在她脑子里乱撞。
“来,你转一个。”周砚停在她面前。
梁盼娣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盯着地面的光斑。转腰,抬手,交叉……可腰刚转到一半,就被周砚伸手拦住了。他的手掌轻轻按在她的腰侧,指尖刚好落在她束腰带的位置:“腰没转到位,气淤在这了。”他稍一用力,帮她把腰往右转了半寸,“你看,这样才顺,气能从这里走……”
温热的掌心贴着腰侧,隔着薄薄的练功服,那温度烫得她差点跳起来。她的腰下意识往里缩,周砚的手跟着收了回去,眉头皱得更紧:“梁盼娣,你今天怎么回事?”
他往前走了半步,晨光落在他脸上,能看清他睫毛的影子。“缠丝拳是内家拳,最忌心浮气躁。你看这拳谱上写的‘缠丝如绕指,气沉似磐石’,心不静,气怎么沉?气不沉,动作怎么顺?”
梁盼娣低下头,看着自己发红的指尖,声音细得像蚊子哼:“我……我没走神。”
“没走神?”周砚拿起她放在旁边的拳谱,指着上面的批注,“你昨天在‘单鞭’旁边写‘转腰时左膝微屈’,记得比谁都清,怎么今天练起来,左膝直得像根棍?”他忽然伸手,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,“你看,又红了。从第一次单独教你,你就总脸红,练拳又不是什么害羞的事,脸红什么?”
他的指尖微凉,碰在发烫的脸颊上,像块小冰块,却让那热度烧得更旺了。梁盼娣猛地往后退了半步,差点踩到自己的裤脚:“我……我热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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