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候大家才回过神来——这傻子哪是发疯,是真要种地!巷口的虎娃爹曾是农户,凑到田垄边一看,惊得直拍大腿:“好家伙!这垄沟挖得深浅正好,水渠也顺着地势走,保准浇得匀!这小子是个好手啊!”
消息传开,流民里几个懂农活的汉子也动了心。刘斌原是村里的佃户,被王都尉夺了田才逃难,他扛着自家的锄头找到石禾:“石兄弟,我帮你!咱一起把这坡地种起来,秋收了,大伙都能有口饭吃!”石禾见有人帮忙,乐得直拍手,把锄头塞给刘斌:“你挖,我撒种,你的手比我的稳。”
于是,山坡上渐渐热闹起来。石禾带着刘斌和几个农户,白天翻地、播种、浇水,晚上就在田边搭了个草棚守着。石禾记性不好,却记得哪块地该浇水,哪块地该除虫,他蹲在地里看幼苗的眼神,比看柳姑娘时还专注。刘斌教他用更省力的犁地法子,他教刘斌辨认土壤的干湿,两人竟配合得格外默契。
柳姑娘带着石兰(之前故事中的草药姑娘,此时也在流民中)来送草药,见山坡上的田垄里冒出了嫩绿色的芽,石禾正蹲在地里,用新长的手小心翼翼地给幼苗拔草,刘斌在一旁给他递水,阳光洒在他们黝黑的脊背上,竟有种说不出的踏实。
“你看,长出来了。”石禾抬头看见柳姑娘,举着一棵幼苗傻呵呵地笑,“像你给我的粟米糕,会长大的。”柳姑娘走过去,用布巾擦去他脸上的泥灰,眼里的笑意温柔得像春风:“嗯,会长大的,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。”
田埂上的野草随风摇晃,新种下的幼苗顶着露珠,远处的炊烟袅袅升起。这个曾被视作傻子的汉子,用他最熟悉的锄头和土地,在乱世里刨出了一片希望。而越来越多的人跟着他拿起农具,不是因为他多聪明,而是因为他们在这踏实的劳作里,看到了比金银更可靠的未来——只要肯弯腰播种,土地总会给人回报,就像只要心里有暖,日子总会甜起来一样。
石禾提着半篮新摘的野草莓从山坡回来,刚进院门就撞见柳姑娘在晾草药。他颠颠地跑过去,把草莓往她手里一塞,突然冒出一句:“柳姑娘,我喜欢你。”
柳姑娘正把草药挂在绳上,闻言手一抖,一片晒干的艾草“啪嗒”掉在地上。她转头看石禾,只见他眼神亮晶晶的,嘴角还沾着草莓汁,一脸认真的样子,不像是在说胡话。“你……说什么?”她心跳突然快了半拍,脸颊不由自主地发烫。
石禾却没察觉她的慌乱,指着篮子里的草莓傻笑道:“就是喜欢你呀,像喜欢甜草莓一样喜欢。”他顿了顿,像是想起什么,又补充道,“春桃教我的,她说喜欢一个人就要说出来,说出来对方会笑的。”
“春桃姑娘教你的?”柳姑娘捡起地上的艾草,语气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。难怪这几日春桃总拉着石禾在田埂边嘀咕,原来是在教这些。她看着石禾懵懂的眼睛,忽然有些哭笑不得——这傻子怕是连“喜欢”二字的意思都没弄明白,就被人教着搬出来了。
石禾见她没笑,反而微微蹙着眉,顿时有些慌了,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角:“不对吗?春桃说你听了会笑的,她说你也喜欢我。”这话一出,柳姑娘的脸更红了,又气又笑地拍开他的手:“小孩子家家懂什么,不许听她乱教!”
正说着,春桃提着竹篮从院外进来,听到这话,脸颊微红却落落大方地笑道:“柳姐姐,是我教石禾哥说的。他总夸我,我知道他心里暖,可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,那才是真的喜欢呢。”她走到石禾身边,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石禾哥,喜欢一个人要自己用心说,不是学来的。”
石禾似懂非懂地挠挠头,看看春桃,又看看柳姑娘,突然把手里的草莓往柳姑娘面前凑得更近:“甜的,给你吃。你吃了,就是喜欢我吗?”柳姑娘被他直白的样子逗笑,心里的别扭早就散了,她拿起一颗草莓塞进他嘴里,轻声道:“傻样,喜欢不是靠嘴说的,是靠心记的。”
“心记?”石禾嚼着草莓,眼睛瞪得圆圆的,“像记种地的日子一样记吗?”
“差不多。”柳姑娘看着他,眼里的笑意温柔得像春水,“记着谁在你饿的时候给你煮粥,记着谁在你受伤的时候给你涂药,记着谁陪你守着这小院,记着这些的,就是喜欢。”
石禾听着听着,突然用力点头,新长的手臂一把抓住她的手,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头一颤。“我记着!”他声音响亮,带着孩童般的执拗,“你给我剪头发,你给我缝棉衣,你陪我看庄稼长高,我都记着!比记什么时候浇水还清楚!”
春桃在一旁看着,悄悄退到院门口,嘴角挂着祝福的笑。她知道,石禾的喜欢或许笨拙,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真诚,而柳姑娘眼里的温柔,早就藏不住对这傻子的在意。有些情意,不用学,不用教,在日复一日的陪伴里,早就生了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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