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玉瑶走到他面前,轻轻解下他手腕上磨松的红绳,重新系了个结实的结:“石禾哥,苏先生讲的故事再好,也不如你开荒时的号子实在;诗词再美,也不如你说‘喜欢’时认真。”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,认真地说:“我们习惯了你的好,不是不珍惜,是把这份好当成了日子本身,就像呼吸和吃饭一样自然。”
石禾眨巴着眼,似懂非懂,可看着三个姑娘眼里熟悉的暖意,心里的刺慢慢没了。他挠挠头,从怀里掏出块皱巴巴的麦芽糖,塞给苏文:“苏先生,吃糖,甜的。”又把剩下的分给三个姑娘,“你们也吃,刚才我不该凶你们。”
苏文看着手里的麦芽糖,又看看眼前这一幕,突然苦笑了一下,把糖还给石禾:“多谢石禾兄,在下有些乏了,先回屋了。”他转身离开时,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单。
院子里只剩下他们四个,石禾啃着麦芽糖,突然拍手道:“我知道了!你们还是喜欢我的!就像喜欢地里的庄稼,看着普通,却离不了!”三个姑娘被他逗笑,柳姑娘嗔道:“傻样,就你会比喻。”春桃蹲在他身边,帮他擦掉手上的泥:“以后不许瞎想,我们三个这辈子都跟你守着这田庄。”张玉瑶望着天上的月亮,轻声道:“苏先生的故事是风里的花,好看却落不住;你的种地和喜欢,才是土里的根,扎得深,长得牢。”
石禾似懂非懂地点头,把最后一块麦芽糖塞进嘴里,甜丝丝的味道从舌尖暖到心里。他看着三个姑娘手腕上的红绳,在月光下闪闪发亮,突然站起来:“走,我带你们去看粮仓!今天新收的粟米,饱满得很!”
三个姑娘笑着跟在他身后,脚步声踩在泥地上,发出噗噗的轻响。苏文屋里的竹笛声不知何时停了,只有田庄的虫鸣和远处的蛙声,伴着他们走向粮仓的方向。红绳在手腕上轻轻晃,像在说:有些好,习以为常,才是最安稳的相守;有些喜欢,藏在种地、缝衣、采药的日子里,才最经得起乱世的风。这傻子或许永远不懂诗词歌赋,可他用锄头种出来的安稳,用红绳系起来的心意,早已成了三个姑娘心里最踏实的依靠,谁也抢不走,谁也比不了。
秋雨下了整整三天,苏文的咳嗽越来越重,躺在床上唉声叹气。三个姑娘守在床边,张玉瑶给他读医书,柳姑娘给他掖被角,春桃给他熬药,屋里的暖意竟比石禾住的农具房还浓。
“苏先生这身子骨,怕是经不起这小屋的潮气。”柳姑娘看着漏风的窗户,眉头紧锁,“这雨再下,怕是要染上风寒。”春桃端着药碗,眼圈红红的:“可庄里就这几间房,总不能让他去睡粮仓吧?”苏文虚弱地摆摆手,声音气若游丝:“不碍事……在下忍忍便好,莫要为我叨扰大家。”他说着,目光却在三个姑娘脸上转了一圈,轻轻叹了口气,“只是……想起家中书房,虽简陋却暖和,不像此处……”
这话像根针,扎在三个姑娘心上。张玉瑶咬了咬唇,突然道:“要不,你去我屋里住吧?我那屋有火盆,还暖和些。”柳姑娘立刻点头:“我那屋也宽敞,铺了新褥子,苏先生去我那屋更好。”春桃也急着说:“我去农具房凑合一晚,让苏先生住我的屋!”
苏文连忙摆手,眼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:“这怎么行?怎能让姑娘们受委屈……”“不委屈!”三个姑娘异口同声,仿佛忘了那间农具房,石禾已经住了好几年。
傍晚石禾扛着锄头回来,浑身泥污,刚进门就被柳姑娘拦住:“石禾哥,你过来。”她脸上没了往日的暖意,语气也硬邦邦的,“苏先生身子弱,住不惯小屋,我们商量着,让他去我屋里住,我去春桃那挤挤,春桃去你那农具房……”
“农具房?”石禾愣了,挠挠头,“农具房潮,还有锄头镰刀,春桃姑娘去住不方便。要不……我去粮仓睡?让春桃住农具房?”春桃却别过脸,声音闷闷的:“不用了,我们已经决定了,苏先生今晚就搬去柳姐姐屋,你……你别多问。”
石禾看着她们紧绷的脸,又看了看苏文那间紧闭的房门,心里像被锄头砸了一下,空落落的。“为啥非要让他住你们屋?”他傻乎乎地问,“他是客人,可你们是……”“是姑娘家!”张玉瑶打断他,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疏离,“苏先生是读书人,受不得苦,不像你,粗皮糙肉的不怕冻!”
这话像冰碴子,扎得石禾缩了缩脖子。他看着三个姑娘,她们手腕上的红绳还在,可眼里的暖意却没了,取而代之的是他看不懂的陌生。“你们……不喜欢我了?”他声音发颤,手里的锄头“哐当”掉在地上。
柳姑娘别过脸,没看他:“胡说什么,快去把农具房收拾收拾,让春桃住。”春桃低着头,踢着地上的石子:“苏先生还等着搬东西呢。”张玉瑶扶着门框,轻声道:“石禾哥,你就听我们的吧,苏先生病好了,才能教孩子们念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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