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舟在时空乱流中剧烈地颤抖着,仿佛随时都会崩解。叶红绡站在舟头,眼看着舟身逐渐破碎,她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被吸入了那可怕的漩涡之中。
就在她即将被吞噬的一刹那,奇迹发生了。她的脚下突然浮现出一片由星砂凝聚而成的棋盘,而陆青崖的虚影正端坐在棋盘的对面,他的指尖拈着一颗白子,那白子散发着血玉般的光泽。
“三百年的布局,终于等到了这一局对弈。”陆青崖的声音在叶红绡的耳边响起,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。
叶红绡凝视着陆青崖,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。她问道:“师兄的棋局里,连自己都是棋子吗?”
陆青崖微微一笑,没有回答她的问题,只是轻轻将白子落下。随着棋子落枰的清脆声响,十二盏青铜灯从虚空中亮起,每一盏灯的灯芯都封存着潮生村海祭的场景,那是一段被遗忘的历史。
叶红绡见状,毫不犹豫地引剑为座,坐于棋盘之上。她手中的惊蛰剑气如同一道闪电,在棋盘上刻下了第一道痕迹。
就在这时,陆青崖的白子突然软化,竟然化作了盲眼婆婆的纺锤。叶红绡惊愕地看着这一幕,只听陆青崖说道:“当年师尊在襁褓中绣阵时说过,真正的封印不在血玉……”
话未说完,陆青崖突然将纺锤刺入了自己的左眼,一股鎏金般的血液从他的眼眶中滴落,落在了棋盘之上。
“而在执棋者敢不敢剜目为灯。”陆青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。
随着棋局的变化,三百个剑种魂魄如幽灵般从格线中缓缓浮出。这些魂魄形态各异,有的透明如烟雾,有的则散发着微弱的光芒。
为首的少女剑灵面容姣好,她的身躯微微颤抖着,按住心口处的枯枝封印,声音略带惊恐地说道:“叶师叔,陆先生的心脏在……”
然而,话未说完,少女的身躯突然变得透明起来,仿佛失去了实体一般。在这一瞬间,众人清晰地看到她丹田处有一个跳动的青铜骰子,骰子的六面上刻着神秘的谶语。
叶红绡的巫瞳突然渗出黑血,她凝视着骰子,艰难地辨认着上面的字。当她终于看清时,脸色变得惨白——“天地为笼”四个字正在不断地吞噬着那些剑种魂魄。
叶红绡毫不犹豫地挥剑斩断了因果线,但令她震惊的是,线头竟然如同有生命一般,紧紧缠绕着她的手腕。她瞪大了眼睛,难以置信地喃喃道:“原来我才是最后那根线?”
“是你七岁时刻破襁褓阵眼时,亲手系上的。”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叶红绡耳边响起,她猛地回头,发现说话的正是陆青崖。
此时,陆青崖手中的黑子突然炸开,露出了内部中空的昊天右眼。在那瞳孔的深处,苏璃的残魂正用丹火焚烧着青铜棺。
“师姐,棺椁要这样开……”苏璃的声音在叶红绡的脑海中回荡,伴随着一股浓烈的药香。
叶红绡的剑气如闪电般穿透了瞳孔,在棺盖炸裂的轰鸣声中,她终于看清了棺内的真相——棺内躺着的并不是众人所期待的昊天上帝,而是三百个不同年龄的自己!每个心口都插着半截惊蛰剑。
"潮汐剑意第二十重,"陆青崖突然起身,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,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。他那原本白色的眼眸此刻竟然流淌出金色的血液,这诡异的景象让人不寒而栗。
随着他的起身,他的虚影开始逐渐消散,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抽离。而与此同时,十二盏青铜灯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,同时坠向棋眼。
叶红绡见状,连忙引剑接住灯盏。刹那间,火光熊熊燃起,照亮了整个棋枰。然而,当她看清棋枰的真容时,却不禁惊愕万分——哪里是什么棋盘,分明是一个被放大了万倍的血玉襁褓!
在襁褓的正中央,原本应该是阵眼的位置,赫然插着一把木剑。那木剑看上去有些陈旧,上面还刻着一些奇怪的纹路,但叶红绡却一眼就认出,这正是她七岁时所刻的那把木剑!
"师兄你……"叶红绡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她怎么也想不到,这把木剑竟然会出现在这里。而就在她的剑气触及木剑的瞬间,归墟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新芽破土的声音。
那声音虽然细微,但却如同惊雷一般在叶红绡的耳边炸响。紧接着,她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地下涌起,那是建木的根系!它们如同巨龙一般,穿透了时空的束缚,直直地朝叶红绡扑来。
叶红绡想要躲避,但那根系的速度极快,眨眼间便将她紧紧缠住。然后,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一拽,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朝着建木的方向飞去。
当她终于看清建木的本体时,心中的震惊更是难以言表——陆青崖的枯枝本体正与昊天的左眼融合在一起,而在那枯枝的枝头,一朵盛开的往生花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。在那花朵之中,三百个孩童的魂魄正在重新孕育。
就在这时,盲眼婆婆的因果线突然缠住建木,她的声音在叶红绡的耳边响起:"丫头,该缝补天道了!"
叶红绡顺着因果线看去,只见丝线的另一端系着惊蛰剑。那剑身之上,竟然浮现出了潮汐村所有木剑的刻痕。
叶红绡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明悟,她毫不犹豫地挥剑斩向自己的倒影——
剑光所过之处,时间仿佛都凝固了。时空如镜面破碎。她看见青年陆青崖跪在思过崖,用她的木剑刻下最后一痕:"红绡,若你看到这道剑痕..."剑气突然穿透三百年时光,与此刻的惊蛰剑完美重合。
海底升起十二座新碑,碑文是盲眼婆婆临终缝入襁褓的谶语。当叶红绡的指尖触及碑文时,建木突然开花,每片花瓣都映着苏璃炼丹的场景:"师姐,雾灵丹第九转..."
丹香弥漫处,昊天双眸彻底闭合。叶红绡握着惊蛰剑转身时,听见潮生村的方向传来婴儿啼哭——三百道剑灵魂魄正随着晨雾降生,每声啼哭都合着潮汐节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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