燃的执念:碎星带的召唤
监测站的蓝光在燃的侧脸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,他指尖下的全息屏幕正疯狂刷新着虚空波动的数据流。那些扭曲的能量曲线像一条活物,每一次峰值跳动都精准地撞在他记忆里最敏感的神经上——十年前,故乡星核熄灭前的最后72小时,能量监测仪上跳动的,正是一模一样的频率。
“嗡——”探测器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共鸣,屏幕边缘浮现出一行淡红色的比对结果:“波动特征匹配度98.7%,能量衰减模式高度吻合。”
燃的拳头猛地攥紧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金属桌台在他掌心下微微震颤,十年前那个血色黄昏突然冲破记忆的堤坝——锻造坊的熔炉接二连三熄灭,父亲正在淬炼的能量核心在冷却槽里炸裂成银色的星屑,天空中的锻造星(故乡的恒星)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,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。长老们站在星穹祭坛上,白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,他们说:“这是宇宙的呼吸,落后的文明终将被平衡法则淘汰。”
可现在,冰冷的数据正对着他咆哮:这不是呼吸,是谋杀。
“不是自然淘汰,是人为的。”他低吼着,声音里翻涌着压抑了十年的岩浆。探测器被他一把扫落在地,金属外壳与地面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监测站里格外刺耳。屏幕上的波动曲线还在蔓延,像一张逐渐收紧的网,而网的另一端,分明系着碎星带那个被刻意抹去的名字。
流刚走进监测站就撞见这一幕,她下意识地扶住倾斜的控制台:“你发现了什么?”
燃没有回头,他正调出星图上被加密的区域,指尖在碎星带的位置重重一点:“十年前的能量枯竭,和现在的虚空波动,根源都在这里。长老们撒谎了,议会也在撒谎——他们让我们相信这是平衡的代价,但看看这些数据,”他猛地转身,眼底的红血丝像燃烧的引线,“这是有人在有计划地收割能量,就像农夫收割麦田。”
流的瞳孔骤然收缩。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星图加密意味着什么——那是最高议会的权限,用来掩盖绝对不能公开的秘密。可她看着燃颤抖的肩膀,到了嘴边的劝阻突然哽住了。她见过燃珍藏的故乡遗物:一块被能量灼烧过的锻造锤碎片,上面刻着“薪火相传”四个古老星文。
“我要去碎星带。”燃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,平静得让人心头发紧。他正将一块能量电池塞进便携探测器,金属外壳的反光映在他眼底,像极了故乡熔炉最后的光,“那里一定有答案。为什么是我的故乡?为什么是碎星带?还有多少文明被当成了‘平衡’的祭品?”
“你疯了?”流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,“碎星带是星轨网络的禁区,空间碎片的相对速度能撕碎战舰装甲,而且议会在那里布下了能量屏障——”
“屏障是用来挡人的,还是用来挡秘密的?”燃打断她,已经扣好了作战服的头盔。头盔的显示屏亮起,自动扫描出碎星带的边缘航线,“流,你还记得我们成为守护者的誓言吗?守护所有文明的存续,而不是守护一个谎言。”
他走向战机停放区的背影决绝得像一道光。监测站的应急灯突然闪烁起来,像是在预警这场孤注一掷的旅程。流望着他的背影,突然想起三天前晶体生物说的那句话:“你们的平衡之环,是用我们的文明残骸筑成的壁垒。”那时她以为是挑衅,现在才明白,那是泣血的控诉。
战机引擎的轰鸣刺破了空间站的宁静。燃坐在驾驶舱里,手指抚过操控台上的锻造锤碎片。故乡的锻造坊又在记忆里清晰起来:父亲教他辨认能量的纹路,说每一颗恒星的能量都有自己的脾气,像活着的生命。“真正的锻造不是驯服,是共生。”父亲的声音和引擎的震颤重叠在一起。
他猛地推下操纵杆,战机如离弦之箭冲向星轨边缘。舷窗外,平衡之环的光芒依旧璀璨,像一枚完美的戒指套在宇宙的指尖。但在燃眼里,那光芒下藏着无数文明的骸骨,而他要做的,就是在虚空波动吞噬更多之前,撬开那枚戒指,让被囚禁的灵魂重见天日。
碎星带的轮廓在跃迁航道的尽头逐渐清晰,那片由行星残骸组成的星云像一头沉默的巨兽。燃的战机进入碎片带的瞬间,探测器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——前方出现能量乱流,而乱流的中心,正跳动着与故乡星核同源的频率。
他深吸一口气,将战机切换到手动驾驶模式。十年了,他终于要揭开那个黄昏的真相。无论等待他的是毁灭还是答案,他都必须走下去——为了父亲留在锻造锤上的温度,为了故乡星最后熄灭的光芒,更为了那些被“平衡”二字掩盖的,从未被遗忘的名字。
战机穿过一片漂浮的金属废墟,废墟上残留的能量纹路在黑暗中闪烁,像一串被遗弃的密码。燃的瞳孔猛地放大,那些纹路他太熟悉了——那是故乡独有的“星核锻造术”的印记,是父亲教他刻下的第一个能量符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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