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斩的靴底碾过青石板上的薄霜,呼出的白气在凉风中散得极快。他刚从西北边境督查新政推行回来,还没来得及踏入府门,一队身着玄甲的士兵便从街角转出,长戟斜指,将他围在了原地。为首的将领面容冷峻,是州府直辖的校尉李嵩,此刻他眼中的审视像刀子般锐利,全无往日的敬重。
“秦大人,奉州牧大人令,请你随我走一趟。”李嵩的声音没有温度,手按在腰间佩剑上,“有人举报你私通北狄,意图阻挠新政推行,证据在此。”
一名士兵上前,双手递来一份折叠的文书。秦斩接过时,指尖触到纸面的粗糙质感——那是用廉价麻纸伪造的“密信”,字迹歪斜,末尾盖着的“秦斩印信”边缘模糊,连他常用的阴刻纹路都错了两处。他冷笑一声,将文书展开在李嵩面前:“李校尉,你且看这印章,真正的官印由工部特制,印泥掺了朱砂与金粉,遇光会有细碎光泽,而这份文书上的印泥,不过是普通朱砂混了黄土,一擦便会掉色。”
他说着,用指甲轻轻刮过印章边缘,果然有淡红色粉末脱落。李嵩瞳孔微缩,接过文书反复查看,眉头渐渐拧起。可他沉默片刻,还是摇了摇头:“即便印章是假,举报人还说你上月在边境与北狄使者密会,此事已有三名兵卒作证。没有实打实的证据自证清白,我不能放你走。”
秦斩心中一沉。上月他确实在边境见过北狄人,但那是北狄主动派来的求和使者,还带着北狄王的降书,当时有两名新政属官在场记录,只是降书已快马送往京城,尚未有回执。眼下要证明清白,只能靠另一样东西——他立刻想起半月前在州府新政会议上,各州官员共同签署的《西北新政推行细则》,那文书上不仅有州牧、长史等十余名高官的签字,还有朝廷特制的“新政督查印”,足以证明他始终在按朝廷指令推进新政。
“李校尉,我书房的暗格里,存放着《西北新政推行细则》原件,上面有州牧大人与诸位同僚的签字印章。若能取来,便能证明我绝无阻挠新政之心。”秦斩语速极快,“我愿以性命担保,半个时辰内定能取来文书,若逾期,任凭你处置。”
李嵩盯着秦斩的眼睛,见他神色坦荡,没有丝毫慌乱,终于松了口:“好,我给你半个时辰。但我的人会跟着去取,若敢耍花招,休怪我不客气。”
秦斩立刻从怀中摸出一枚青铜令牌,递给身边的亲卫:“速去我府中,找王胖子,让他打开书房东墙第三块砖后的暗格,将那份黄绸包裹的文书带来,切记不可耽搁!”亲卫接过令牌,翻身上马,马蹄声在石板路上急促远去。
等待的时间里,李嵩的士兵始终保持着戒备,长戟的寒光映在秦斩脸上。李嵩忽然开口:“秦大人,你推行新政半年,得罪的人不少。那些被查抄了私盐、私铁的世家,还有因税收新政少了利钱的富商,哪个不盼着你出事?这次的举报,会不会是他们联手做的?”
秦斩心中一动。他确实猜到是旧势力作祟,西北世家与富商盘根错节,新政推行后,他们私占的良田要按亩缴税,垄断的盐铁生意被官府收回,早已积怨颇深。但他面上不动声色:“李校尉,新政是为了让边境百姓有饭吃、有衣穿,那些人的利益,本就不该建立在百姓的困苦之上。我只问心无愧,至于谁在背后搞鬼,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。”
正说着,远处传来马蹄声与呼喊声。王胖子骑着一匹瘦马,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黄绸包裹,气喘吁吁地奔来:“老大!文书来了!路上遇到两个想拦我的人,被我打跑了,没耽误事吧?”
秦斩接过包裹,打开黄绸,里面是一份泛黄的文书,首页顶端盖着朱红色的“新政督查印”,下方整整齐齐排列着十余个签名,每个签名旁都按了鲜红的指印。他将文书递给李嵩:“李校尉,你看清楚,这上面有州牧大人的亲笔签名,还有朝廷的官印,足以证明我一直在推行新政,从未有过二心。”
李嵩接过文书,逐一核对签名与印章。他曾在州府见过州牧的笔迹,也认得朝廷官印的样式,确认无误后,他脸上的冷峻终于褪去,双手将文书递还秦斩,躬身行了一礼:“秦大人,是我误会了你,还请恕罪。此事我会立刻禀报州牧大人,彻查举报人与阻拦取文书的人。”
秦斩扶起李嵩:“李校尉也是按令行事,不必多礼。只是那些人敢公然伪造文书、阻拦取证据,背后定然有人指使,还望校尉能查个明白。”
李嵩点头:“秦大人放心,我这就带人去查举报人,定不会让幕后黑手逍遥法外。”说罢,他吩咐士兵收队,自己则带着几名亲卫,匆匆往州府方向去了。
王胖子看着士兵离去的背影,擦了擦额头的汗:“老大,刚才拦我的人,穿着黑衣,手里拿着刀,一看就是冲着文书来的。我猜是张大户派来的,上次你查他私藏的良田,他还放话说要让你好看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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