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人心的欲望引动之后,鬼才能够解决。
“所以洪水(秦制)只会消弭,而不会崩溃,也不会消失。
就像当年哪怕无支祁早就被镇压在龟山之下,但淮河又什么时候真正平息过?”
星雾弥漫,宛如一条激荡的河流一般朝着天地上下十方奔腾过去。
那头由星芒构成的暴猿在这意识的洪流中癫狂起舞,捶打着虚无的胸膛。
“你说的没错,哪怕是真真正正的天灾地劫也只够束缚引导,而没办法完全消灭,更何况这样的人心之祸。”
方圆鼓掌赞同,但他的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笑意,只有一片冷冽的清明。
“天下一家是绝对的私,而这样的私集中下去,走向天下一人是必然的事儿。”
星雾中的暴猿停止了咆哮,它巨大的、由星尘组成的头颅缓缓低下,那双燃烧着幽暗火焰的眸子“看”向方圆。
“哪怕是把秦朝砸了个稀巴烂,把秦志也砸了个稀巴烂都没用。”
方圆看着星雾中那即将迎来最终辉煌、气吞六合的秦国幻象,语气平静却带着千斤重压。
“毕竟就像魏国为战国做了最好的示范一样,秦国也为天下展示了独我一人的美好。
在这份诱惑下,就算是从头再来,想要走到秦国这样的地步,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。”
嗯,重修一世当然比自己从无到有摸索要快得多。
毕竟,蓝图已经画好了,不是吗?
甚至都不需要是完整的蓝图,只要有一个模糊的念头也行。
原来权力可以集中到这种程度,原来百姓可以被驱使到这般地步。
底线这种东西只要一次被击穿,那剩下的就等着这玩意儿一次次的往下落吧。
“哈,天灾地劫的自然伟力,人心本源的动力。
两股洪流合力之下,太一生水,跳出三界外,不在五行中。”
方圆看着东皇太一边说边摇头道:“你还真有想法,练不出活水,好水,练出一股恶水洪灾。”
星雾剧烈翻腾,仿佛被方圆的直言不讳所激怒,又像是在痛苦地扭曲。
那由星尘组成的暴猿虚影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,其形貌在威严的妖神与扭曲的孽物之间不断变幻之时,虚影越来越淡,仿佛正在死去。
只不过在现场两人看来,这个虚影越淡反而越活。
“不是我要练出来,而是道随时移,阴阳之变。”
东皇太一的声音宏大而漠然,每一个音节都仿佛星辰崩解,带着亘古不变的冰冷法则。
在这声音的笼罩下,那逐渐淡去、仿佛正在消散的暴猿虚影非但没有消失,反而在某种不可言说的规则扭曲中凝滞。
它的存在感因这种“淡化”而变得更加纯粹,更加本质。
不再依托于具体的形象,而是化作一种弥漫星空的“势”,一种冰冷的、无可抗拒的规则律动。
“周礼之序,其阳已尽,其阴已极。”
东皇太一的声音继续震荡虚空,仿佛在宣读一篇早已注定的墓志铭。
“原本所有的美好,所有的希望都早已堕落。
毕竟天下早就亡了,后来的春秋战国直至现在,都只不过是其尸体腐烂的过程。
至恶至臭,至阴至浊。”
从周到秦,的确可以称得上亡天下。
毕竟周朝的灭亡时间太长了,也真的太特么乱了。
春秋到战国,礼崩乐坏,诸侯裂土而争,战火燃烧了一切。
什么礼乐秩序,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恢弘理想,被碾的渣都不剩。
春秋五霸,战国七雄,是在这具尸体上生长出的几只大蛆虫。
尤其是秦国,下了最狠的决心,用了最狠的手段。
不要说周礼了,秦国本土的那些东西都被搞没了。
严刑峻法取代了道德教化,功利算计湮没了仁义之心。
弱民五术借助王朝的绝对暴力扼杀了一切异质,让世界只剩下一种颜色,一种声音。
星雾不再是奔腾的河流,而是化作一幅缓缓展开的宇宙图卷,阴阳二气在其中交缠、生灭。
“阴极而阳生,乱极而治现。
阴阳激荡,必有一至阳至刚之力应运而生,用以破此至阴至浊之局。
不是我生此‘恶水’,乃是时势至此。
这亦是天道循环,非人力所能抗拒,亦非善恶可以简单论之。”
那暴猿的虚影彻底化入了星空背景,仿佛它本就是这宇宙图卷中代表“破旧立新”、“绝对秩序”的那一道冰冷轨迹。
它无处不在,却又无迹可寻。
“秦制苛烈无比,如同大日烈火,焚毁山林的同时。
也烧尽了盘踞其间的毒虫腐物,为新芽腾出空地。
它固然酷烈,但亦是荡涤旧世界污浊的‘天刑’。”
东皇太一的声音带着一种超越个人意志的、近乎无情的洞察。
“然后做法自毙,把自己整死。
就好像当年无支祁明明已经看到了九州洪水将要被平息,却还是站出来操纵洪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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