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亲家母？”李秀兰望着病房门口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，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盛满惊讶。
大女儿嫁入陈家近一年，这位向来眼高于顶的亲家母，平日里连寒暄都难得，没想到竟会破天荒地来医院看她。
林成海跟妻子一样，意外又感动，见对方还站在病房门口，赶紧站起来，热情招呼，“亲家母大老远赶来，真是有心了，快进来歇歇。”
林晓楠见张氏站在门口不动，望着她紧绷的嘴角和蹙起的眉峰，声音不自觉带上几分忐忑：“婆婆，您怎么突然来了？”
张氏板着脸训斥，“医院里病菌扎堆，你怀着孕还瞎跑！万一孩子有个闪失，你担得起陈家香火的责任吗？还不赶紧跟我回去！”
林晓楠攥紧衣角，委屈在眼眶里打转。她以为婆婆是体恤母亲患病才来探望，没想到竟是来兴师问罪的。
她刚到医院，连一句贴心话都还没来得及跟母亲说，哪里舍得就这么离开。
她陪着笑，“婆婆，我没有乱跑，就直接来了医院。而且来的路上，我全程都戴着口罩，宝宝不会有事的。”
自从大女儿嫁人之后，母女相见的日子屈指可数，平时跟她联系，都是报喜不报忧。李秀兰也不想女儿那么快回去，她还有许多话要跟她说。
可见张氏都追到医院来了，只能忍着不舍劝道，“晓楠，妈没事。你怀着身子经不起折腾，快跟你婆婆回去歇着吧。”
林晓楠心中牵挂父母，跟两个妹妹也许久不见了，她不愿意离开，“妈，我不累。你别担心，我一会再回去。”
林晓瑜见父母为难，那张氏脸色不快，只好站出来打圆场，“姐，你不是说饿了吗？把这山药排骨粥吃完再走也不迟。”
李秀兰见大女儿怀孕后瘦了不少，心疼她孕吐，也赶紧道，“你最近孕吐厉害，这粥味道不错，还有这几道菜也都是清淡滋补的，你快趁热吃。”
张氏早就闻到那诱人的香味了，此刻看到摆在桌子上的菜肴，下意识咽了咽口水。
可当她瞥见食盒上烫金的“梅林小筑”字样，脸色骤变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：儿子整日奔波应酬，连请她去梅林小筑吃顿便饭都舍不得，这个儿媳倒好，竟敢挪用丈夫辛苦赚的钱，买这些奢侈饭菜讨好娘家！
张氏一直对这个儿媳不满，学历低，工作也差。若不是儿子看上了她的美貌，非她不娶，她当初绝不会同意这门婚事。
如今李氏还患了重病，更不愿意儿媳跟他们来往，没得让李氏这个无底洞拖累了他儿子。
张氏连基本的礼数都不想维持了，眼尾吊起的弧度几乎要戳到鬓角，用涂着猩红美甲油的大手指着林晓楠：“吃吃吃就知道吃！医院里病菌乱窜，要是传染了你肚子里的金贵种，我看你拿什么赔！
文毅为了养你们母子俩，天天在外面陪客户喝酒喝到胃出血，连块红烧肉都舍不得点，你竟这般糟蹋他辛苦赚来的钱！还不赶紧把这些菜全打包回去，好好给他补补！”
林晓瑜眉头紧蹙，她上辈子过得不好，没有多余的心思关注其他事情，竟不知大姐在婆家竟要遭受这般折辱。
这张氏若是待她大姐和善，这点菜她不介意送给对方。可当着他们一家人的面，都敢如此疾言厉色，背地里还不知怎么搓磨她。
林晓瑜实在是不愿意自己特意带回来的心意，就这么便宜了张氏。
刚要开口，张氏又不满瞪着林晓楠，“还愣着干嘛，动作快点。既然来了医院，正好跟我去做个检查。”
那些菜是二妹特意买回来给父母还有小妹吃的，林晓楠可没脸带走。
她抿着唇，站着不动，只皱眉道疑惑道，“做什么检查？我昨天刚做完产检，一切正常，医生说下次产检，等下个月再去做。”
“谁让你去产检了？”张氏见她不动，越发不满，拉长着脸不耐烦道，“去照个B超，看看你肚子里的孩子，是不是男孩。
若是女娃，趁你现在月份还不大，赶紧打掉，抓紧时间养好身子，再重新怀一个。陈家三代单传，可容不得你占着茅坑不拉屎！”
看在女儿的份上，李秀兰一直在容忍张氏，可这会她实在是忍无可忍，“亲家母，这B超没必要做吧？现在生育政策都放开了，又不是只能生一胎。就算晓楠第一胎生的是女儿，也还可以生第二胎。打胎太伤身体了，能不打最好还是不要打。”
张氏吊着三角眼不满地横向李秀兰，“亲家母，晓楠年轻不懂事也就罢了，你怎么能跟着瞎胡闹？你生了三个女儿，没少被人戳脊梁骨，嘲笑没有儿子传宗接代吧？你自己受了那么多苦，怎么还忍心让你女儿也走你的老路？”
李秀兰拽着床单的手指，青筋凸起。她确实因为没有儿子，没少被婆婆和妯娌冷嘲热讽，她自然不想女儿重蹈覆辙。可想到打胎对身体的伤害，又怎舍得让女儿遭这份罪？
林晓楠攥紧衣角，明知不该顶撞婆婆，还是挺直了脊背：“婆婆，我不去做 B超。不管男女，都是我的骨肉。就算这胎是女儿，我也不会打掉。”
“荒唐！”张氏拍着大腿，三角眼瞪得浑圆，“我老陈家就文毅这么一根独苗，必须得生个儿子继承香火！女娃早晚是要嫁人的，养大了也是给别人家养的，留着有什么用？”
林晓瑜见状，赶忙扶住气得浑身发抖的大姐，待她在椅子上坐稳，才转过身直面张氏，语气冰冷如霜：“婶子，查胎儿性别可是犯法的。就算我姐去做 B超，医生也不会透露半个字。而且，”她目光如炬，直视着张氏，“就算生的是女孩，只要好好培养，未必就比男孩差。”
张氏扯动嘴角，露出一个嘲讽的冷笑，眼神里满是轻蔑：“你懂什么？女娃能顶门立户？我儿子赚钱那么辛苦，可不能浪费在这种没用的赔钱货身上！”
“我是不懂，”林晓瑜勾起唇角，笑意却不达眼底，“既然你觉得女孩是赔钱货，那你这个老赔钱货怎么还不去死？你浪费你父亲那么多钱财，也太不孝了。哦，对了，你女儿也是赔钱货，你死之前，记得先把她杀了，也免得你丈夫再浪费钱财去养她！”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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