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焕章看向王伦,目光炯炯:“寨主可知,大宋军中,士卒待遇如何?‘好男不当兵,好铁不打钉’!此言非虚!厢军、乡兵,军饷微薄,动辄克扣,食不果腹,衣不蔽体,如同猪狗!上官视之如草芥,驱之如牛马!他们当兵,不过是为了一口活命的饭食,又有几人真心为那昏君奸臣卖命?”
“反观我梁山!”
闻焕章声音提高,带着强大的说服力,“我等替天行道,大碗喝酒,大块吃肉,论秤分金银!只要他们肯降,便是自家兄弟!我们不仅给他们吃饱穿暖,更能承诺,将他们的家眷接上山来安置,共享太平!试问,那些在官军中如同行尸走肉的士卒,面对如此选择,他们会如何选?”
王伦的眼睛亮了起来,他明白了闻焕章的深意:“军师是说……将这些俘虏的官军,转化为我梁山之兵?”
“正是!”
闻焕章重重一点头,“此一千人,便是种子!只要此计成功,消息传开,日后官军再派兵来,无论是青州兵还是济州兵,军心必然动摇!临阵之时,想到被俘非但无性命之忧,反而能过上饱暖日子,甚至接来家眷,他们还有几分死战之心?届时,我们便可如法炮制!来一波,我们便围歼一波,俘虏一波,转化一波!周而复始,官军兵力不断被我们吞噬、转化,如同滚雪球一般,我梁山实力日益壮大!而朝廷和州府,则要不断承受兵员损失、军心涣散之苦!长此以往,官军在这工地上的投入,就成了填不满的无底洞!他们的国力、军力,将在这‘张泽泊长平’被我们一点点放血、抽干!”
“此乃釜底抽薪、化敌为我的长久制胜之策!远胜于擒杀一两个秦明,图一时之快!请寨主明鉴!”
闻焕章说完,对着王伦深深一揖。
聚义厅内一片寂静。
王伦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恍然的光芒,解珍解宝兄弟也听得热血沸腾。他们原本只想着打杀秦明,出口恶气,此刻却被军师描绘的宏大图景所震撼——这不是简单的劫掠或复仇,而是在下一盘削弱整个官府根基的大棋!
“妙!妙啊!军师高见,真乃拨云见日!”
王伦猛地击掌,脸上再无半分急躁,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谋算和勃勃野心,“就依军师之计!不图秦明项上人头,专要他麾下那一千青州兵!传令各营头领,速来聚义厅议事!此战,务必围歼秦明部,将那一千兵马,给本寨主‘请’上山来!”
王伦的声音在聚义厅中回荡,一场针对秦明孤军、旨在“抽血”官府的宏大狩猎,悄然拉开了序幕。
梁山泊的獠牙,不再仅仅满足于撕咬,而是要开始贪婪地吮吸对手的生命力。
良禽择木而栖,忠臣择主而事,王伦就不信这还起不了连锁效应?
张泽泊工地,白日喧嚣被一种沉闷的紧张取代。
青州军盔甲鲜明,却掩不住因兵力减半而略显单薄的阵势。
“霹雳火”秦明手持狼牙棒,如铁塔般立在刚挖开的沟渠旁,目光灼灼地扫视着远方摇曳的芦苇荡,心头那股被强行调走一半兵力的怒火仍未平息。
“都给老子瞪大眼睛!梁山贼寇最擅偷袭!”
“霹雳火”秦明的吼声在工地上空回荡,既是警告部下,也是在给自己鼓气。
他相信自己的勇武,更相信手中这柄饮血无数的狼牙棒。
突然,一阵尖锐的哨箭撕裂长空!
紧接着,工地东侧的芦苇荡如同沸腾的开水,猛地被撞开!一面“豹子头林”的大旗迎风招展,林冲一马当先,挺着丈八蛇矛,身后五百梁山精锐步骑如决堤洪流,直扑秦明中军!
“林冲?!”
“霹雳火”秦明瞳孔一缩,随即涌起一股强烈的战意,“来得好!上次未分胜负,今日定要见个真章!”
上次匆匆交手,没分胜负,秦明深以为憾,青州可没有这样的对手啊!
他暴喝一声,不闪不避,催动战马,抡起狼牙棒,裹挟着风雷之势迎向林冲!
“铛——!”
火星四溅!狼牙棒与蛇矛狠狠撞在一起,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!两匹战马嘶鸣着错身而过,随即又如同两道旋风般绞杀在一起!
棒影如山,矛尖如电,两人都是当世顶尖的猛将,甫一交手便使出浑身解数,方圆数丈内气劲激荡,尘土飞扬,寻常军卒根本不敢靠近。
眨眼间,二十回合已过,竟是旗鼓相当,难分轩轾!
就在秦明全神贯注与林冲厮杀之时,工地西侧,靠近水泽的方向,猛地响起一片凄厉的惨嚎和兵器碰撞声!
“杀啊——!青州军的狗崽子们,纳命来!”
一声如虎啸般的怒吼响起!只见“青面兽”杨志,头戴范阳笠,手持朴刀,率领另一彪人马如同鬼魅般从芦苇丛中杀出,目标直指秦明军阵的后方!
他们行动迅猛如电,趁着主将秦明被林冲缠住,后军注意力被吸引的空档,狠狠楔入阵中!
“不好!后方遇袭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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