守窟人最后破碎的音节如同诅咒,消散在毒雾林死寂的空气中。他右臂肩窝处那剧烈蠕动的鼓包,在何济灌注纯阳内息的金针压制下,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虫巢,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“滋滋”声,随即猛地爆开一小团腥臭粘稠的黑血!一只米粒大小、通体漆黑、背甲上有着诡异螺旋纹路的甲虫尸体被喷了出来,落在地上瞬间化作一缕青烟,只留下一点焦黑的痕迹。
守窟人的身体彻底僵直,眼中最后一点生命之火熄灭,脸上凝固着极致的痛苦与恐惧。那灰黑色的毒素失去了活性的支撑,蔓延之势虽止,却已将他半边身体彻底侵蚀成僵硬的朽木。
“‘噬心蛊’…还有‘朽木瘴’…”唐蜜儿小脸煞白,蹲在尸体旁,野性的眸子里充满了惊悸和难以置信,“都是寨子里最阴毒的手段!只有大长老才有资格动用!还有那‘渊瞳石’的气息…济哥哥,祭坛那边…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她下意识地抓紧了何济的胳膊,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丝面对未知恐惧的力量。
何济拔出金针,面色凝重如水。守窟人临死前的只言片语,如同毒雾般萦绕心头。祭坛…祂醒了…挖了…挖了什么?是挖开了封印?还是挖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?这“祂”又是什么?与那渊瞳石,与“影渊”,又有何关联?
“此地不宜久留。”何济沉声道,目光扫过浓雾深处,“尽快穿过毒雾林,去旧寨看看。答案或许在那里。”
接下来的路程,气氛更加压抑。守窟人的惨状如同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。唐蜜儿沉默了许多,带路时更加谨慎,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,野性的小脸上满是凝重和哀伤,那是家园被黑暗侵蚀的痛楚。林青萝紧紧跟在何济身侧,清澈的杏眼里带着忧色,不时担忧地看向沉默的唐蜜儿。江疏月抱着刀,警戒提升到了极致,冷冽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每一处可疑的阴影。江映雪则显得更加不安,空洞的眸子死死“盯”着前方,小脸苍白,口中反复呢喃着:“好多…断掉的线…好吵…祭坛…在哭…”
在唐蜜儿精准的指引和众人高度戒备下,他们终于有惊无险地穿过了毒雾林的核心区域。眼前的雾气陡然变得稀薄,光线重新变得明亮。一座掩映在群山环抱中的古老苗寨废墟,如同被遗忘的巨兽骸骨,赫然呈现在众人眼前!
残破的吊脚楼歪斜倾倒,焦黑的梁柱诉说着曾经的大火。藤蔓疯狂地攀爬覆盖着断壁残垣,荒草在破碎的石板路上肆意生长。寨子中央那象征集会与祭祀的巨大鼓楼,如今只剩下半截焦黑的骨架,孤零零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朽和荒凉气息,死寂得令人心头发慌。
“到家了…”唐蜜儿站在寨子破败的入口处,望着眼前满目疮痍的景象,野性的眸子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。她松开何济的手,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,小手颤抖地抚摸着入口处一根半倒的、刻着五毒图腾的图腾柱。那图腾柱上布满了刀砍斧凿的痕迹,一只石雕的蝎尾被硬生生砸断,无声地诉说着那场灾难的惨烈。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脸颊,她哽咽着,像只迷路许久终于找到巢穴却发现巢穴已毁的小兽,无声地哭泣起来。
何济走到她身边,没有言语,只是将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按在她微微颤抖的肩头。无声的安慰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力量。
林青萝也红了眼眶,轻轻挽住唐蜜儿的另一只胳膊,温声道:“蜜儿姐姐,别难过…家还在,只是…只是房子坏了…”
江疏月沉默地站在一旁,冷艳的脸上没什么表情,但握刀的手却微微松了一分。江映雪则茫然地“望”着这片废墟,小脸上带着一种懵懂的悲伤:“姐姐…这里…以前…好热闹…有歌声…有火…现在…好冷…”
唐蜜儿用力擦了擦眼泪,深吸一口气,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:“嗯!家还在!我带你们去看看!我知道有条小路,能避开寨子入口那些…那些可能还残留的陷阱…”她重新打起精神,带着众人绕开主路,从寨子侧面一处坍塌的矮墙缺口进入。
寨内更加破败,行走在荒草蔓生的废墟间,如同穿行在时间的坟墓。倒塌的房屋里,散落着锈蚀的农具、破碎的陶罐、甚至还能看到一些小小的、早已腐朽的孩童玩具。每一处残迹,都刺痛着唐蜜儿的神经。
“前面…就是阿桑婆婆的家…”唐蜜儿指着寨子深处一栋相对保存还算完整、依山而建的吊脚楼,声音带着一丝期盼和忐忑,“阿桑婆婆是寨子里的药师,也是看着我长大的…如果还有人活着…她最有可能…”她脚步不自觉地加快。
然而,就在他们距离那座吊脚楼还有十几丈远时,走在前面的江疏月猛地停住脚步,低喝一声:“小心!前面有东西!”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吊脚楼前方的空地上,密密麻麻地覆盖着一层灰白色的、如同蛛网般的丝状物!这些丝线极其纤细,近乎透明,在昏暗的光线下若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察觉。它们纵横交错,层层叠叠,将通往吊脚楼的路径完全封死,如同一个巨大的、无声的死亡陷阱!丝线上,还挂着一些早已风干、只剩空壳的鸟雀和小型兽类的尸体,死状诡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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