部落舰队的返航之旅,充满了肃穆与压抑。
一路上,萨鲁法尔几乎没有再说一句话,他时常独自一人站在船头,迎着海风,眺望着东部王国的方向,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,刻满了凝重。夜泽皓知道,这位老将的心中,正承受着对即将到来的战争的忧虑,以及对大酋长战争方式的……那一丝不认同。
夜泽皓则利用这段航行的时间,疯狂地向卡鲁娜学习着兽人语。他知道,一旦踏上真正的战场,语言将是他保命和获取信息的重要工具。
数日的航行后,他们终于抵达了东部王-国的海岸。舰队没有返回卡利姆多,而是在提瑞斯法林地一处隐蔽的港口靠岸。在这里,他们与早已集结完毕的部落大军汇合。
当夜泽皓踏上这片土地时,一股阴冷、哀伤的气息扑面而来。天空永远是灰蒙蒙的,大地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绿色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臭味和一种战争特有的焦糊味。这里,是被瘟疫诅咒过的洛丹伦。
放眼望去,部落的大军旌旗招展,延绵不绝。兽人、牛头人、巨魔、血精灵,以及这片土地的主人——被遗忘者,各个种族的战士汇聚在一起,形成了一股钢铁洪流。但这股洪流中,却听不到高昂的战吼,只有武器甲胄碰撞的金属摩擦声,和压抑的、低沉的交谈声。
每一个士兵的脸上,都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。有对战争的渴望,但更多的是对即将到来的、一场血腥围城战的沉重。他们脚下踩着的,是被遗忘者的家园;他们即将面对的,是携雷霆之怒而来的、空前团结的联盟大军。
夜泽皓混在人群中,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了一场史诗级战争的压迫感。
这不再是几十上百人的冲突,而是成千上万、甚至数万人的庞大军团在调动。他看到一排排巨大的瘟疫投石车被憎恶拖曳着,吱嘎作响地推向前线;他看到一队队被遗忘者炼金师,小心翼翼地搬运着一桶桶绿色的、冒着不祥气泡的瘟疫药剂;他还看到血精灵破法者们,在为他们的防御符文补充着能量。
他个人的力量,在这种庞大的战争机器面前,显得如此渺小。一个地狱火,或许能清空一个广场,但面对数以万计的敌人和遮天蔽日的炮火,恐怕连一朵浪花都翻不起来。
他跟随着萨鲁法尔,穿过拥挤的军队,一路走向洛丹伦王城的废墟——那座如今被称为“幽暗城”的巨大堡垒。
城墙高耸,但饱经战火与岁月的侵蚀,显得残破不堪。城墙上,密密麻麻地站满了部落的弓箭手和火枪手。而在城墙之下,一座巨大的、由钢铁和木材构筑的战争指挥营,已经拔地而起。
这里,是部落的最高指挥中心。
当萨鲁法尔带着他走近时,夜泽皓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。他在这里,看到了太多只在传说中听闻过的身影。
他看到了贝恩·血蹄,这位年轻的牛头人酋长,正和几位高阶萨满讨论着什么,他的脸上充满了对战争的厌恶和对未来的忧虑。
他看到了洛瑟玛·塞隆,银月城的摄政王,这位优雅而高傲的血精灵领袖,正冷静地向手下的魔导师们下达着指令,他们的任务是维持幽暗城上空的魔法屏障。
他还看到了许多他不认识、但气场同样强大的部落将领。
当他们走进最核心的指挥帐篷时,一股更加阴冷、更加强大的气息,扑面而来。
帐篷的中央,站着一个身影。她背对着门口,身形纤细,却散发着君临天下的强大气场。她穿着一套暗紫色的、剪裁合身的皮甲,背上背着一把黑色的长弓,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在魔法灯光的照耀下,反射着冰冷的光。
而在她的身边,如同最忠诚的影子般,站着一个高大的人类男子。他同样穿着被遗忘者风格的战甲,双眼闪烁着和希尔瓦娜斯如出一辙的猩红色光芒,脸上带着一种对万物都漠不关心的倨傲。他手中紧握着战弓,浑身散发着死亡和怨恨的气息。
纳萨诺斯·凋零者。希尔瓦娜斯最忠诚的勇士,也是她最锋利的獠牙。
夜泽皓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止。他知道,他终于要直面这位引发了第四次战争、也是未来将给他和萨鲁法尔带来无尽麻烦的黑暗女王,以及她最得力的刽子手。
“萨鲁法尔,你回来了。”希尔瓦娜斯缓缓转过身。
她的脸庞美丽得不似活人,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。最令人心悸的,是她那双眼睛——那是一双燃烧着猩红色火焰的眼睛,里面看不到任何情感,只有冰冷的算计和深不见底的黑暗。
夜泽皓虽然在游戏中无数次见过这张脸,但当他真正亲身面对时,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、高等亡灵所带来的阴冷感和压迫感,还是让他几乎无法呼吸。他感觉帐篷里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。他必须拼尽全力,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颤抖,并隐藏好自己内心深处对这位“女妖之王”的复杂情绪——那份由玩家视角带来的、夹杂着“了解”、“批判”和“忌惮”的思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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