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萌那句气若游丝、却字字泣血的“鹤珍珍……用命……送来的‘真相’……”,如同淬毒的冰锥,狠狠凿进兰乔曦混乱的意识深处!伴随着顾宥泽那句关于任安宰“白泽”身份的安抚,非但没有带来丝毫宽慰,反而像投入滚油的火星,瞬间点燃了积压两世的、混杂着恐惧与滔天恨意的烈焰!
“鹤珍珍……真相……”兰乔曦喃喃重复,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,带着血腥味。她猛地推开顾宥泽揽着她的手臂,力道之大让本就透支的少年踉跄了一下,脸色更白了几分。
“姐姐!”顾宥泽急切地想要再次拉住她。
“别碰我!”兰乔曦厉声嘶吼,声音尖锐得如同濒死的鸟鸣,充斥着一种被逼至绝境的疯狂。她的目光越过那两个铁塔般挡路的保镖,死死钉在ICU紧闭的大门上,仿佛要穿透那冰冷的金属,将里面那个躺在病床上、气息微弱的男人生吞活剥!
“白泽?能医万物?哈哈哈……”她突兀地发出一串凄厉而破碎的笑声,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,混杂着无尽的恨意和绝望,“好一个白泽!好一个医者仁心!第一世!就是他!用他的‘仁心’,看着我们像狗一样死在门外!看着他亲娘咳血死在破窝棚!用他的‘仁心’,把我当成可以随意送人的玩物‘瘦马’!现在!又是他!带着那沾满诅咒的污秽东西!一掌拍向我哥!这就是他的医者仁心?!这就是他任安宰的‘真相’?!”
她的控诉如同最锋利的刀子,在寂静的走廊里刮过,带着血淋淋的前世记忆,狠狠刺向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。豆豆吓得捂住了嘴,眼泪流得更凶。那两个黑衣保镖的脸色也几不可察地变了变,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细微的震动。
顾宥泽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,不是因为被推开,而是因为兰乔曦话语里那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绝望和恨意!他看着她因激动而剧烈颤抖的背影,看着她指向ICU大门那染着污血般恨火的眼神,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、揉碎。他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想告诉她任安宰那一掌或许另有隐情,想告诉她昨夜碎片爆发的凶险,想告诉她此刻皇甫谦身上那东西的诡异……可所有的解释,在她那跨越轮回、浸透血泪的指控面前,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!
就在这情绪濒临崩溃、冲突一触即发的瞬间——
“嗡——!”
一股极其微弱、却带着难以言喻冰冷意志的能量波动,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,毫无预兆地从ICU紧闭的大门内荡漾开来!
这股波动并非针对肉体,而是直刺灵魂!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、不容置疑的威压和……一种深入骨髓的、仿佛源自亘古的疲惫与虚弱!
兰乔曦脑中如同被重锤狠狠敲击!“嗡”的一声,眼前瞬间被一片刺目的白光吞没!所有嘈杂的声音——监护仪的尖叫、医生的呼喊、豆豆的啜泣、顾宥泽焦急的呼唤——都在这一刻被强行剥离、屏蔽!
时空仿佛被强行扭曲、折叠。
她感觉自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拖拽着,瞬间坠入了一片冰冷、粘稠、充斥着无尽绝望与血腥气息的黑暗深渊!
眼前的景象如同褪色的旧胶片,剧烈地抖动、闪烁,最终定格——
依旧是那片被战火蹂躏、半塌的民居废墟!冲天而起的火光将断壁残垣映照得如同森罗地狱!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硝烟、血腥和尸体烧焦的恶臭!
而在那一片狼藉的焦土中央,在那滩尚未干涸、刺目得如同地狱之眼的暗红色血泊里——
任安宰倒在那里,深紫色的锦袍被胸口涌出的鲜血彻底浸透,变成一种诡异的黑紫色。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毫无生气,金发凌乱地沾着血污和尘土,那双曾经惑人的冰蓝色眼眸,此刻空洞地大睁着,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极致惊愕、怨毒和……一丝巨大的、无法理解的不甘。死不瞑目!他的胸口,深深插着那块边缘锋利的碎陶片,那是她亲手刺入的审判之刃!
而此刻,一个白色的身影,如同殉葬的祭品,正以一种极其扭曲、又无比虔诚的姿态,死死地、用尽全身力气地抱着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!
是鹤珍珍!
她白色的衣裙早已被任安宰和自己后背伤口涌出的鲜血彻底染红,如同盛开在血泊中的、不祥的曼珠沙华。她散乱的长发披散下来,遮住了大半张脸,只能看到干裂苍白的嘴唇和尖削的下巴。她瘦弱的身体因为巨大的悲痛和失血而剧烈颤抖着,双臂却如同铁箍般,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,死死环抱着任安宰的脖颈和胸膛,仿佛要将自己揉碎、融入那具冰冷的躯壳之中!
“安宰……我的安宰……” 鹤珍珍破碎的、带着浓重血沫的呜咽声,如同地狱深处最凄厉的风,直接灌入兰乔曦的灵魂深处!那声音里饱含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、扭曲到极致的爱恋和绝望的占有欲!
“……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丢下我……我们说好的……永远在一起啊……” 她的头深深埋进任安宰冰冷的颈窝,沾满血污的脸颊眷恋地蹭着他同样冰冷的脸庞,动作带着一种病态的温柔。“……这次……这次终于……永远在一起了……再也没有人能分开我们了……兰乔曦不能……长公主不能……谁都不能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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