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芷宫的鎏金香炉飘着龙涎香,却驱不散兰乔曦指尖的寒意。她望着案上那对温润的和田玉锁,羊脂玉在阳光下泛着柔光,锁身刻着"长命百岁"与缠枝莲纹,边角还嵌着细碎的东珠——正是太后今早着人送来的贺礼。
"娘娘,这可是太后压箱底的宝贝。"贴身宫女碧梧捧着丝帕擦拭玉锁,声音里满是艳羡,"当年鹤皇后大婚,太后都没这么大手笔......"
兰乔曦的指尖轻轻抚过冰凉的玉面,突然想起那日太后决绝的要将自己打入冷宫那日,太后看向她的眼神比这玉石更冷三分。那时老妇人倚在凤榻上,保养得宜的脸上写满厌恶,字字如刀:"狐媚子也配觊觎中宫?"而如今,不过因为腹中两个尚未成形的胎儿,态度竟有了天翻地覆的转变。
"把它收起来吧。"兰乔曦别过脸,不愿再看那刺目的珠光。铜镜里,她瞥见自己腕间的翡翠镯子——是任安宰昨夜亲手为她戴上的,说要"护着母子平安"。可她分明记得,同样的翡翠料子,去年冬至时,皇帝也赐给过病中的淑妃。
仲夏夜的御书房浮动着荷花香,任安宰随手将新进贡的《霓裳羽衣谱》推到案边。案头青瓷碗里,冰镇的酸梅汤早已失了凉意,倒映着宫灯昏黄的光晕。他望着宣纸上未写完的诗,笔尖悬在"乔"字末尾,迟迟落不下去。
窗外传来环佩叮当,新晋的柳才人抱着琴匣款步而入,蝉翼纱衣下隐约可见窈窕身姿。"陛下,臣妾听闻西域新贡了胡旋舞......"她盈盈福身时,鬓边的珍珠步摇轻轻晃动,眉眼间尽是少女的娇俏。任安宰恍惚想起三年前选秀那日,兰乔曦也是这般清冷淡然的模样,却偏生让他失了魂。
"放着吧。"他挥了挥手,目光又落回诗稿。柳才人咬了咬唇,将琴匣放下时故意使了些力道,檀木与金砖相撞发出闷响。这声响惊得任安宰回神,他看着少女委屈的模样,突然想起兰乔曦从不会这般刻意争宠——她总是安静地研磨、烹茶,偶尔拨弄琴弦也是在听竹轩的暮色里。
夜风穿堂而过,掀起纱帐。任安宰望着柳才人离去的背影,忽然觉得无趣。新入宫的嫔妃个个明艳动人,或善舞,或能诗,变着法子讨他欢心,可为何总觉得少了些什么?记忆里兰乔曦低头浅笑的模样与眼前人渐渐重叠,却又迅速消散。
"白月光......"他喃喃自语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案上的镇纸。那是兰乔曦亲手挑选的,说上面的青竹纹路像极了听竹轩的景致。可如今住进兰芷宫的她,晨起要向太后请安,夜间要协理六宫,连见面时都带着得体的疏离。
御花园的夜露打湿了阶前的海棠,任安宰起身走到窗前。远处兰芷宫灯火通明,他知道兰乔曦又在批阅宫务。曾经那个能与他月下对诗的少女,终究在凤印与规矩中磨去了棱角。而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,在朝夕相对间,竟也变得与后宫众人无异。
"或许......"他望着天边残月轻笑出声,"不过是求而不得的执念罢了。"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更夫打更声,惊起一滩栖鸟。任安宰转身回到案前,将未写完的诗稿揉成团,随手扔进炭盆。跳跃的火苗中,"乔"字化作灰烬,就像他曾以为永恒的白月光。
殿外传来脚步声,任安宰带着一身寒气踏入内殿,龙袍下摆还沾着雪粒。"乔曦,朕让人从江南运来的云锦到了,给你和孩子做冬衣正合适。"他伸手想触碰她的小腹,却被兰乔曦不着痕迹地避开。好像自己会伤到孩子,现在她满心满眼的都是孩子。
"谢陛下隆恩。"兰乔曦福了福身,目光落在皇帝腰间新换的玉佩上——正是鹤家前日进贡的贡品。她突然觉得讽刺,帝王的深情就像这宫里的风向,前一刻还能将人捧上云端,下一刻便能推入深渊,唯有血脉传承的利益,才是永恒不变的圭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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