蓝誉怒目圆瞪,折断竹杖,露出内藏的青铜短剑。剑身铭文在晨光中显现,竟是失传已久的《阴符经》。老者挥剑削去半截松冠,年轮间赫然藏着焦黑雷痕。
"你看这棵千年古松。"剑尖点在雷击处,"当年天雷焚其冠盖,它便舍了顶枝保主干。"枯指抚过年轮间的嫩芽,"如今新枝已蔽日,谁还记得它断尾求生的狼狈?"
顾远咳出淤血,染红了树根处的积雪:"所以前辈要我做截肢保命的病松?"
"是要你做舍花保果的梨树!"青铜剑架在他颈侧,"朱温曾屠军三日得汴梁,耶律阿保机杀兄夺位统契丹——哪个不是舍了'花'才结出'果'?"剑锋割破肌肤,"你既要守着朵莲花,又要摘天下太平的硕果,岂不可笑?"
蓝誉拿出顾远神旁染血的北斗令,玉牌背面字正在滴血。
"若你与朱温交战,你的乔姑娘为救五毒教幼童,独闯朱温大营。"青铜剑挑起顾远下颌,"现在你有两个选择——其一带三千死士强攻,胜算三成,但乔姑娘必成肉盾。其二传令各部按兵不动,等朱温玩腻了..."
顾远暴起,断裂的虎纹再次迸发金光。他徒手握住青铜剑刃,任凭掌骨碎裂也要夺过北斗令:"还有第三条路!"
血珠顺着剑身滴地上,好似将幽州城染得更艳。蓝誉嗅到淡淡药香——顾远伤口渗出的血里,竟混着乔清洛的三步颠。
"你..."
"前辈可听过'毒入膏肓,反哺为药'?"顾远扯开胸前纱布,心口雪莲纹正在吞噬溃散的虎纹,"百兽功至刚,三步颠至柔——"他并指刺向膻中穴,金红气劲突然化作绕指柔,"谁说刚柔不能并济?晚辈看来,破局的第三种方法应当如此!"
顾远拿起身边枯枝,勾画出的粮道与暗哨,"晚辈会先让手下在离此地30丈处挖好壕沟,然后派人截杀朱温手下信使再放掉。"
随后他便戳向所画朱温大营西北角:“朱温素爱宝马,马厩必然藏有许多柔然贡马,朱温每逢戌时会换岗,此件有半刻空当。”
“你要纵火惊马?”蓝誉竹杖点在这上,“但就老夫看,任何马厩距中军帐足有千步。”
顾远笑道:“非也。三日前我观狼群围猎,头狼驱赶鹿群冲散野牛阵——若真有那夜,便让朱温的重骑兵替我们开路。”
顾远继续道:"待到深夜临近戌时,马厩守卫必然呵欠连天。漠北柔然驯马时的集结信号是漠北独有的硫火,此时我若让手下点燃。夜空中炸开绿色焰火,朱温那宝战马必然骚动。当值校尉惊醒喝骂之际,我让手下扮做当年屠灭柔然部的鬼面将军。手下故意在辕门外闪过让他看见,请问前辈,此刻那个守卫会如何呢?"
蓝誉道:"肯定大喊,敌袭!”
顾远继续笑道:"当守军擂鼓的刹那,我在三百步外拉满铁胎弓,用火箭引燃草料。受惊的柔然战马必然挣脱缰绳,本能地朝着绿色焰火方向狂奔。那些战马并非乱窜,而是循着我提前布置的硫磺线疾驰。此时重骑兵营地瞬间便会被铁蹄踏破,朱温嫡系的玄甲军为避马潮,不得不向两翼散开。
蓝誉道:"妙,妙极。"
"而后,晚辈换上朱温军服,背贴粮车底板混入大营。我将野兽粪便掺入车下,此刻,骡马必然惊嘶——牲畜嗅到天敌气息必然发狂,将押运士卒引向东侧。混乱中,我随时可以闪身躲进阴影。用“蛇形步”,贴着帐篷暗影游走,每过十步便在营柱刻下北斗标记。这时候:戌时观测的岗哨规律派上用场,三队巡逻兵交错而过的七息间隙,足够晚辈横穿三十丈空地。"
"待到朱温狗贼的士卒捧着呕吐的战马胆汁跪禀报他:营中半数马匹突发急症时。朱温掀帘的刹那,晚辈便可从帐顶鹰架翻身而下。"
蓝誉道:"就凭你自己?能杀穿朱温身边所有亲卫?"
随即只见顾远未用兵刃,翻身挂在旁边树梢,双指如鹤喙啄在树六尺位置——这是观察丹顶鹤捕鱼所悟的招式。只见树干顿时出现几个数寸深的大洞。随即,顾远抽起腰带卷住身边大石,借力跃向另一侧…
顾远笑道:"清洛可比这个大石头轻多了。在下的飞针前辈也知,虽伤不了前辈,打灭近处火把绰绰有余。浓烟遮蔽下,凭借我的轻功,趁乱逃脱,提前挖通的壕沟便成了逃生暗道,而且提前这地方我早会派人接应。"
蓝誉道:"大帐到你的壕沟至少百丈,你轻功再好,带着你的娘子,朱温即刻派人截杀,你难道不会送命?"
顾远道:"前辈,还记得晚辈说过先截信使再放吗?以朱温老贼的多疑,今夜我的突然出现,马群的突发急症,押运队的乱套,他的嫡系军还正因为他最爱的铁蹄被隔绝,而这一切的发生都因我故意放回去的信使,你觉得那时,朱温老贼是会立刻追我还是立刻让所有亲卫护驾?"
蓝誉露出笑意:“好一招调虎离山,火中取栗,开始说你故意放走朱温信使,是要他疑心部将反叛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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