圣马可广场的晨雾还未散尽，我坐在弗洛里安咖啡馆的露天座位，假装翻阅旅游指南，余光却紧盯着对面古董店的动静。这家名为"东方珍奇"的店铺橱窗里，一尊仿制兵马俑旁摆着个不起眼的青铜香炉——正是圆明园流失的十二生肖兔首底座。
"目标出现。"我借着端咖啡的动作低语，藏在杯底的微型摄像头自动对焦。徐文辉的秃头保镖"黑鲨"马可正指挥工人搬运木箱，箱角露出半截烫金标签："苏黎世亚洲艺术中心"。
耳机里传来老邻居的轻咳声："注意三点钟方向。"
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亚裔男子走进古董店，西装领口别着枚蛇形胸针。我浑身一僵——这是在但尼丁追杀我们的徐文辉心腹！
"计划变更。"老邻居声音沉稳，"老张去跟踪运输车，小吴继续监视。"
大理石桌面上，我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。陌生号码发来张模糊照片：昏暗房间里，艾米被绑在椅子上，额角有血迹。紧接着是条短信："想要红发妞，拿剑来换。地址发你邮箱。——C"
我手指发颤，差点打翻咖啡。这时侍者来添水，不动声色地压住我手腕："Signore, calma.（先生，冷静）"
她意大利语纯熟，掌心里却藏着枚中国铜钱——康熙通宝，老邻居常用的标记。
运河边的安全屋窗户全拉着蕾丝帘，老邻居正在比对青铜剑化验报告和拍卖图录。见我进门，他摘下老花镜："艾米的事我知道了。"
"是陷阱。"老张从厨房出来，手里攥着把餐刀，"我刚查到那地址，房东是洛克菲勒基金会顾问。"
老邻居将平板推过来，屏幕上正是威胁照片的放大图："看艾米右手。"
照片里，艾米看似被捆住的右手实则比着"OK"手势——我们约好的暗号，意思是"将计就计"。
"青铜剑不能露面。"老邻居从行李箱夹层取出个黑绒匣子，"用这个。"
匣中是把完美复制的青铜剑，连剑格上的波浪纹都分毫不差。老张瞪大眼睛："你什么时候..."
"昨晚找威尼斯大学实验室3D打印的。"老人嘴角微扬，"掺了硫化剂，三天后就会氧化成废铁。"
窗外贡多拉传来手风琴声。老邻居轻抚假剑："西方人怕的不是武器，是时间。大英博物馆的青铜器在锈蚀，卢浮宫的油画在褪色，而我们的文物..."他指向化验报告上"铬盐结晶层"几个字，"连岁月都能对抗。”
黄昏的威尼斯像打翻的调色盘。我按约定来到学院桥附近的老宅，手中黑匣沉甸甸的。开门的是个满脸褶子的老管家，领我穿过挂满中国字画的走廊时，突然用纯正北京话问："您家祖上是正蓝旗？"
我心头一凛——这是徐文辉惯用的试探手段。
"祖传修钟表的。"我故意露出西城胡同口音，"鼓楼西大街'永顺斋'，您老听说过？"
老管家眯了眯眼，推开尽头雕花门。
水晶吊灯下，徐文辉正把玩着翡翠扳指，身后站着两个日本黑帮成员。艾米被绑在角落椅子上，见我进来猛地摇头，红发在灯光下像团燃烧的火焰。
"剑带来了？"徐文辉的假眼泛着冷光。
我打开黑匣，青铜剑在灯光下泛着幽蓝。徐文辉呼吸明显急促，伸手就要抓，我却"啪"地合上匣子："先放人。"
他冷笑挥手，保镖解开艾米绳索。女孩踉跄着扑进我怀里，趁机在我耳边飞快说了句："账簿在保险箱，密码是。"——火烧圆明园的日期。
徐文辉急不可耐地抢过黑匣，突然脸色大变："你耍我？"
"徐老板说笑了。"我拉着艾米后退，"剑您验过了，纹路完全..."
"放屁！"他猛地掀翻茶几，"真剑会在灯光下显出龙纹！"
保镖瞬间围上来。千钧一发之际，整栋房子突然断电！黑暗中艾米拽着我狂奔，身后传来徐文辉歇斯底里的吼叫："拦住他们！那小子知道铬盐配方！"
我们钻进错综复杂的小巷，艾米的红发在月光下像盏引路灯。转过某个废弃教堂时，她突然把我推进忏悔室："躲好！"
追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远去。狭小空间里，艾米的气息带着海盐和血的味道："账簿记着他们三十年来的走私网络，包括..."
"《女史箴图》残卷。"我接话，"在老邻居给的资料里见过。"
她突然捧住我的脸："听着，徐文辉背后是'欧洲东方艺术保护协会'，他们怕中国要回全部文物，正在把顶级藏品往瑞士转移。"
月光从彩窗渗入，在她脸上投下蓝色光斑。我鬼使神差地问："为什么帮我们？"
"我外公是毛利酋长，也是二战密码战专家。"她摸出颈间鱼钩项链，"他说被抢走的taonga会自己找回家，但需要引路人。"
远处传来钟声。艾米推开暗门："老张在安康圣母教堂等你们。记住，明天中午12点，真正的青铜剑会在海关仓库装船。"
分别时她突然吻我，带着威士忌和薄荷糖的味道："去找你的国宝吧，北京男孩。"
拂晓的运河飘着晨雾。老张在教堂地下室向我们展示偷拍的运输清单："看这个集装箱编号，和徐文辉书房文件里的一模一样。"
老邻居正在给国内发加密邮件，闻言抬头："他们打算用冷冻货柜运剑，低温会破坏铬盐结晶层。"
"怎么办？"我攥紧拳头，"硬抢肯定..."
"用这个。"老邻居从祭坛下取出三套海关制服，"威尼斯港务局局长欠故宫人情。"
晨光透过玫瑰窗洒在青铜剑照片上，剑柄龙首的眼睛仿佛在发光。老邻居轻抚屏幕，突然念出句古诗：
"宝剑锋从磨砺出。"我下意识接道。
老人笑了，眼角皱纹舒展开来："不，是'一片丹心照汗青'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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