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西乾绝是个阴晴不定的疯子,偏偏西琰就像看不见一样,从未动过另立储君之心。但皇帝能装作看不见,他们这些臣子却不能,站队无非也是为自己谋条出路,可他们谁也不能预测如果西乾绝继任以后的局面。
而西乾月总归是根基尚浅,朝臣对她的性格和能力也没有什么了解,权衡利弊之下也会觉得追随她太过冒险。
沈颜她自己原本是想倾尽全力辅佐西乾月的,只是她没料到西乾月完全没有夺位的野心,唉……
西乾清没有管沈颜的沉默,抬手递给她两个薄薄信封:“这是本王送给沈太尉的薄礼,至于要怎么用,那就与本王无关了。”
那信封犹如捕食者释放的诱饵,一旦接过就挣脱不开西乾清蓄谋已久的天罗地网,可偏偏诱饵勾魂夺魄,让沈颜根本无法拒绝。
沈颜迅速接过了信封,如芒在背的感觉让她立刻开口:“若王爷没有其他事……”
这次西乾清没有再做阻拦,随意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。
沈颜离开后,武乔年紧接着推门而入,他站在门口怯生生看了眼西乾清,想说些什么却又憋下了。
西乾清给自己倒了杯水:“有话就说。”
“呃……那什么,好不容易才抓到太子的小辫子,您就这么转手送人了?不是之前还说用这个换个官位来着……”武乔年看了眼西乾清的脸色,又急急补充:“但是属下绝对没有质疑主子决定的意思,属下只是有点疑惑……”
“我又不打算长留京都,要那一官半职做什么。”
“可……”可你昨天还不是那么说的!
这话,武乔年当然不敢直接说出来,他用自己不那么灵光的脑袋给西乾清想出了另一个解释:“哦属下懂了!您是想当顺水人情送给太尉,撬永安公主的墙角,让沈家站您这边。”
西乾清的脑中倏忽闪过那张垂眸忍泪的脸,语气也烦躁了起来,他冷嗤道:“本王还不至于抢她的依仗。”
武乔年更不懂了:“那是因……”
西乾清直接开口,打断了他的问题:“你去趟别苑,让柯鸣晚上来见我。”
“啊,是。”武乔年领命告退。直到走出大门,武乔年才回过味来,晚上来见,那为啥现在让他去说啊?
西乾清坐在原地喝完了杯子里的水,抬手捏住了自己的眉心。也就是武乔年心思少些还能糊弄过去,要来的是柯鸣,可就没这么好打发了。
他头脑一热把费尽心力摸来的线报给了沈颜,是想替西乾月逼着沈家尽早做决定。若是沈家对西乾绝出手了,那算在他的意料之中。若没有……他也不介意在他的处理名册上多个沈家。
只是……为西乾月做这些,好像是有些多余了,他为什么会做这种多此一举的事?西乾承的死还没查清楚,是不是和她有关他自己都不能确定,就这么……就算是为了当场他应下西乾承的承诺,也不该舍下自己的利益才对。
西乾清刚准备长叹一口气,门外又响起了侍卫的通报声:“王爷,永安公主已经到演武场了。”
一口气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哽住了,西乾清拍着自己的胸口起身了。
让她来演武场这事,现在想来……就也有些多余!明明看着闹心,打发走了眼不见为净才对。
心情很复杂的西乾清缓步走到了演武场,在看到气喘吁吁还竭力装作平缓的西乾月时,他的心情更复杂了。
西乾月是火急火燎地回了宫,又火急火燎地赶回来。中间一刻也没停下,赶路全是用跑的,不是马在跑就是她在跑。
她见到从远处走来的西乾清时,眼睛一亮,又跑近两步双手递过去手里的剑。开口唤人时,她想同从前一样喊“三哥”,但不知为何,待到说出时却已改了称呼:“皇兄,这是父皇赏我的,我给它起名叫‘寻星’。”
西乾清低头看了一眼剑,不想接。但偏偏眼前矮自己一头的女子出奇的倔,大有一副要是他不接过她就一直这么举着的架势。看似温和,实则强势,逼人的姿态简直学了那个蠢货的十成十。
因为那份像西乾承的十成十的模样,西乾清妥协了。
他右手接过,单手推开剑鞘,屈指一弹剑身之后,扔回了西乾月的怀里。西乾清也没做评价,越过她直接往演武场正中走去,开口道:“用来杀人的物件,起什么名。”
被西乾清不冷不热的一刺,西乾月撇嘴“哦”了一声,怯生生抱着剑跟在了西乾清的身后,只剩下剧烈运动过后的心脏还在“砰砰”地发出噪音。
这是一年多来的第一次单独相处,西乾月其实有些紧张。她努力地想用原来与西乾清相处的方式来,可她发现似乎不能了。西乾清对她更冷淡了,冷淡到她有些无所适从。可能从前也是冷淡的,可那时候,他们之间总有个会温柔细心地照顾她情绪的西乾承,但是,那人不在了。
其实更有西乾月自己的原因。她见过西乾清指向她的剑,见过他看她如同看死人般的眼神,更见过他碾死虫蚁样的杀人,让她害怕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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