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港市殡仪馆后巷的路灯在暴雨中明灭,守夜人老李的尸体蜷缩在垃圾桶旁,后颈的淡青色蝶形胎记中央有个针孔状灼痕。江夏的解剖刀刚触碰到尸体手腕,防水手电的白光突然映出地面的荧光水痕——那是蓝蝶翅膀的轮廓,翅脉间流动的光斑正在自动拼合摩斯密码:“REFLECTION OF MEMORY(记忆的倒影)”。
“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十分钟,”她用镊子翻开死者眼睑,虹膜表面凝结着极细的冰晶状物质,“海马体被某种低温器械精准摘除,切口边缘有镜渊记忆原液的荧光反应。”陆沉的警徽扫过老李的工作服口袋,掉出半本浸满雨水的笔记本,泛黄的纸页上重复写着同一句话:“潭水倒影里的人,穿着我十年前的衣服。”
凌晨三点的法医实验室,紫外线灯照亮老李笔记本的夹层。江夏认出那是父亲青铜计划初期的实验记录,2009年4月的某页用红笔圈着:“当记忆被清除,其镜像会在镜渊潭底形成独立意识体——暂命名‘倒影记忆体’。”更下方是父亲的批注:“它们能模仿宿主的记忆与行为,但永远学不会人类的‘遗忘’。”
“老李的值班记录显示,他昨夜十二点见过镜渊潭水浮现人脸,”陆沉将监控录像投在墙面,暴雨中的潭边,老李对着水面说话的姿态异常僵硬,“而半小时后,他的行动轨迹突然改变,径直走向殡仪馆后巷,就像被某种力量牵引。”他调出死者手机的云端数据,发现最后一条未发送短信:“那些被烧掉的记忆,在潭底长出了新的眼睛。”
解剖台上的老李突然发出细微的蜂鸣,江夏的发夹与他后颈的灼痕产生共振,投影仪里竟浮现出镜渊潭底的实时画面:金属平台沉落的位置,无数半透明的人影正在水下游动,每个影子的后颈都有正在愈合的蝶形伤口。当画面聚焦在其中一个影子时,江夏猛地攥紧解剖刀——那是三年前因记忆优化手术去世的母亲。
“倒影记忆体在吞噬现实世界的记忆锚点。”江夏指着老李海马体残留的组织,上面布满与镜渊潭底人影相同的荧光纹路,“它们通过潭水的地脉连接现实,寄生在拥有真实记忆的人体内,一旦宿主死亡,倒影就会获得实体。”她突然想起父亲在石棺内侧的留言:“每个被清除的记忆,都会在镜渊留下倒影。”
陆沉的探测器突然锁定殡仪馆停尸间的17号抽屉,那里本该空无一物,此刻却躺着枚正在融化的青铜蝶形徽章,和老李生前佩戴的守夜人标志一模一样。徽章内侧刻着“0317-14”的坐标,边缘残留的记忆原液正在形成微型水镜,映出十四名新生在疗养院的画面——其中编号07的陈小雨,后颈的胎记正在由淡色转为深蓝。
“陈小雨失踪了。”疗养院护工的电话在此时打进,“她凌晨两点说要去镜渊潭边看蓝蝶,监控显示她走进潭边的雾区后就消失了。”江夏翻开新生档案,发现陈小雨的石棺在镜渊石室里刻着“车祸记忆修正”,而她真实的记忆,正是三年前目睹母亲被植入虚假记忆的全过程。
旧海关仓库的密道里,江夏的发夹突然指向墙壁的暗格。打开后,里面整齐排列着三十七份“记忆倒影实验报告”,每份报告的附页都贴着镜渊潭底人影的素描,其中第三十七幅画的正是老李——但画中的他穿着2013年款式的守夜人制服,而现实中老李早在2015年就换了新制服。
“倒影记忆体继承的是宿主被清除前的记忆,”陆沉的手指划过报告里的关键句,“2009年青铜计划曾尝试用倒影记忆体替代真实人类,但因无法处理‘时间流逝’的认知而失败——它们会执着于宿主记忆中的某个时间点,不断重复。”他突然指着报告末尾的潦草签名,“张医生的复制体残骸里,也有相同的实验编号。”
康宁记忆康复中心的地下室,江夏在墙角发现用记忆原液绘制的星图,每颗星点都对应着十四名新生的位置。陈小雨的坐标正在快速向镜渊潭移动,而代表老李的星点,此刻正位于殡仪馆后巷——和他死亡的位置完全重合。陆沉的警徽突然接收到异常信号,那是属于镜渊AI守卫的共振频率,却混杂着人类的心跳声。
“他们在利用新生的记忆锚点重塑实体。”江夏的解剖刀划过星图中央的蝶形标记,地面突然裂开,露出通向镜渊潭底的地脉通道。通道墙壁上刻满近年云港市“记忆紊乱症患者”的名字,每个名字旁都有个正在闭合的蝶形伤口,“倒影记忆体需要吞噬真实记忆才能获得血肉,而老李和陈小雨,是他们选中的第一批宿主。”
潭边的雾区里,陈小雨的哭声穿透雨幕。江夏和陆沉循声找到她时,女孩正对着水面说话,后颈的深蓝胎记像活物般蠕动,而她的眼睛里,倒映着无数个自己在镜渊石室苏醒的画面。“他们说,只要我回到潭底,妈妈就不会死。”陈小雨的声音带着机械的卡顿,“但妈妈在我的真实记忆里,早就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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