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四章 姓名密码
镜渊潭的水面泛起涟漪，潜水队员的黄色浮标在晨雾中若隐若现。江夏站在岸边，法医手套上还沾着金属棺的锈迹。三个小时前打捞上来的X-101号金属棺此刻正躺在临时解剖台上，棺盖内侧的刻字让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"2007年3月21日，林小雅确认死亡。建议销毁所有纸质档案，保留电子记忆备份。"署名依然是江临渊，日期比父亲"死亡"的时间晚了四年。
"江法医！"陆沉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，带着水汽的沙哑，"第二具金属棺卡在暗流里，编号X-102，棺盖上有新鲜划痕。"
江夏望向潭心的漩涡。潜水员的探照灯扫过青黑色的潭水，隐约可见棺盖上反射的冷光。她突然想起父亲笔记里提到的"潭底暗室"，那些用红笔圈出的水文图标注——镜渊潭的漩涡会在每月初七形成特殊流向。
"让潜水队暂停作业。"她按住耳麦，"今天农历初七，暗流方向会发生变化。"
话音未落，水面突然炸开数道水花。原本平静的旋涡骤然扩大，X-102号金属棺像被无形的手推动，直冲向岸边。陈小雨的尖叫声中，棺盖轰然掀开，浑浊的潭水裹着一具年轻女尸撞上礁石。
江夏的胶鞋踩进浅滩，解剖刀反射着冷光。女尸的脚踝处，X-102的条形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，露出底下暗红色的"林小雅"三个字。这是第一个浮现真实姓名的第三批实验体。
"死亡时间不超过十二小时。"江夏的镊子夹起女尸指甲缝里的黑色纤维，"和码头发现的周明轩衣物材质一致。后颈蝶形疤痕有注射痕迹，针孔周围..."她的声音突然顿住，镊尖挑起半片银色金属屑，"X-001号金属片的成分。"
陆沉蹲下身，战术手电照亮女尸紧握的左手。僵硬的指缝间露出一角暗红色符号，像是用血画成的残缺三角形。江夏的后颈突然刺痛，这个符号与五岁那年母亲手术服上的印记重叠在一起。
"是星轨科技初代实验室的标志。"陈小雨的声音发抖，"我在老档案室见过，2003年实验室爆炸后就废止了。"
解剖台上的手机突然震动，物证科发来紧急报告。江夏划开屏幕，瞳孔骤然收缩——林小雅的DNA与二十年前失踪的刑侦专家林远山匹配率99.99%。而档案记录显示，林远山独女在2006年夏天溺亡于镜渊潭。
"伪造死亡证明。"陆沉的手指划过屏幕上的对比图，"当年打捞到的童鞋里根本没有林小雅的DNA样本，结案报告是伪造的。"他的战术匕首挑开女尸的衣领，锁骨下方赫然是枚暗红色胎记，与林远山女儿的特征完全一致。
江夏的解剖刀悬在半空。晨雾中传来警笛声，三辆黑色越野车碾过碎石滩。省厅特派的刑侦专家跨出车门，领头的男人摘下墨镜，左眼处的疤痕让江夏浑身发冷——正是失踪十五年的林远山。
"江法医，我们又见面了。"林远山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，"当年你父亲让我保管的钥匙，该物归原主了。"他摊开掌心，暗红色的三角形金属片正在晨光中泛着血光，边缘刻着细小的"X-138"。
解剖室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。江夏隔着防护服都能感受到林远山身上散发的寒意。男人将金属片按在解剖台边缘，X-102号女尸的皮肤突然浮现密密麻麻的摩尔斯电码。
"这是你父亲设计的生物密码。"林远山的手指划过女尸脖颈，"只有用特定实验体的血液才能激活。"他的独眼盯着江夏后颈的疤痕，"比如...X-001号。"
江夏突然抓住解剖刀。记忆如潮水般涌来：五岁生日那天，父亲抱着她走进充满药水味的房间，母亲的白大褂上沾着暗红血迹。冰凉的针头刺入后颈时，她听见父亲说："小夏要记住，疼痛是记忆的锚点。"
"您当年负责调查星轨科技爆炸案。"陆沉突然横插一步，战术背心上的警徽泛着冷光，"却在结案前夜失踪，现场留下大量血迹。"
林远山发出砂纸摩擦般的笑声。他扯开领口，锁骨下方的皮肤布满焦痕，隐约可见数字纹身"037"。"这才是真正的第三批实验体编号。"他的指尖按在纹身上，"我们三十七人，都是记忆净化计划的'清洁工'。"
江夏的瞳孔猛地收缩。她想起X-078许明阳舌底的D-38芯片，那些看似随机的编号突然有了新的排列方式。当林远山将金属片贴在女尸心口，皮肤下的电码突然重组，拼出六个血字：
老城区档案馆。
暴雨砸在档案馆的彩钢瓦屋顶上，陈小雨的平板电脑泛着蓝光。红外扫描显示，地下室东墙的温度比周围低2.3摄氏度。江夏的指尖抚过斑驳的墙砖，在刻着"2003.4.15"的位置停住——父母"死亡"的日期。
"这里有近期被开启的痕迹。"陆沉的军刀撬开松动的砖块，陈旧的档案盒滚落在地。泛黄的纸张上，"记忆净化计划"六个字刺痛了江夏的眼睛。
林远山蹲下身，独眼中跳动着疯狂的光："这才是真正的初代计划。用三十七名刑侦专家的记忆做载体，把实验体的痛苦记忆..."他的声音戛然而止，太阳穴突然爆开血花。
"狙击手！"陆沉猛地扑倒江夏。第二颗子弹穿透林远山的咽喉，男人手中的金属片当啷落地。陈小雨的尖叫混着雷声炸响，档案馆的玻璃窗轰然破碎。
江夏在血腥味中摸到林远山的外套口袋。染血的笔记本里，夹着半张星轨科技的组织架构图，在"特别行动组"的位置，赫然签着现任局长的名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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