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院里贾贵被架走时那动静,活像过年杀猪。开头是干嚎,接着是拳脚到肉的闷响,夹着“哎哟,要了命嘞!”的呜咽,最后只剩下出气多进气少的哼哼唧唧。
鼎香楼大堂里,静得掉根针都听得见,没人敢出声,筷子碰碗都小心翼翼。空气里驴肉香味还在,可没人有心思品,都拿眼角瞟着。
黄金标那双眼睛扫过全场,在王强和吴爱莲身上停了半秒。他没说话,鼻子眼里哼出一股气,意思明白:算你们俩走运,老子今天有正事。他对着柜台后面脸都吓白了的掌柜孙有福,手指头又敲了敲桌面:“野尻太君的晚宴,顶级规格。听见没?办砸了,仔细你的皮。”
孙有福腰弯得快对折了,连声应:“是,是,黄大队长您放一百个心,小店就是把房契押了,也一定办得让太君满意!”
黄金标这才整了整歪挂着的武装带,带着他那帮手下,皮靴咔咔地走了。
等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门帘外,孙有福才对着外面啐了一口:“呸!什么玩意!”
大堂里才像活过来,好几个人同时长出了一口气。
“水根”王强扶着吴爱莲,脸上还挂着点惊魂未定的样子,“那雅间……还给我们留吗?”
水根猛地回过神,看看王强,眼神复杂。他很快又换上跑堂的机灵劲儿,抹布往肩膀一搭:“客官说笑了,雅间是雅间,天字号房在楼上,我给二位沏壶好茶压压惊。”
王强扶着吴爱莲往楼上走,兜里的手机震动不停。他不用看都知道那帮狗头军师炸锅了。
果不其然,刚进天字号房,扫一眼屏幕:
“抗战就要爽: 靠!憋屈!太憋屈了!主播怎么不给贾贵和黄金标那俩孙子一人一个大逼兜?就这么怂了?”
“虐翻小鬼子:就是!自行车被抢了,人被调戏了,屁都不放一个!给那两个汉奸的钱里下泻药算什么本事!直接弄死啊!”
“电影学院学爸: 楼上懂个屁!这叫潜伏,表演的艺术!欲扬先抑,没看出来主播在憋大招吗?气氛组准备!”
“特效狂人:对对对!期待主播反杀!搞快点!”
王强心里骂:一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,老子这是小不忍则乱大谋。
水根跟进来,拎壶倒水。
房门一关,王强脸上的神情立刻收了,他没端茶碗,开口道:“茶免了。水根同志。”
水根倒茶的手在半空定住。他慢慢放下茶壶,脸上的笑没了,眼神瞬间锐利,手很自然地往后腰挪了挪,挡在门和王强之间:“客官,您说什么?我一个跑堂的,听不懂。您认错人了吧。”
吴爱莲眉毛一挑,眼光盯住水根的腰。
王强摆手让吴爱莲别动,走到窗边,朝后院角落那个喂驴的汉子努努嘴:“劳驾,把你那位‘驴贩子’同伴,冯世昌同志,请上来。有些话,跟他讲方便。这鼎香楼是个点,你们是冀中军分区敌工科的,不用瞒我。”
水根瞳孔一缩,手已经按在腰后,浑身肌肉绷紧:“你到底是谁?怎么知道这些?”一个跑堂的,绝不会因为对方叫破身份就立刻承认,那是找死。
“让他上来吧,他认识我。”王强语气平淡。
水根盯着王强,权衡片刻,对方知道得太清楚,不像诈唬。他快步走到窗边,对着后院打了个极快的手势。不大一会儿,脚步声响起,那个喂驴的汉子,四十来岁,一脸憨厚,但眼神里藏着精明,推门进来:“水根,怎么了?客官有事?”他目光扫过王强和吴爱莲,全是警惕。
“老冯,他说他认识你,还知道……”水根低声道。
冯世昌的目光死死盯住王强,上下打量,眉头越皱越紧,似乎在记忆深处搜寻。
王强看着他,用口型无声地说了几个字:“上海特委,马夫。”
冯世昌浑身一震,眼睛猛地瞪大,一步跨上前,压低声音,透着不可置信:“你……您是马夫同志?在上海滩搅得天翻地覆,又在山里神出鬼没的那个马夫同志?!”他的声音都在抖,上级通报过,内部传达过,这位的画像和事迹他都听过,只是没想到真人会出现在这儿!
他立刻转身对水根急道:“水根!快!不得无礼!自己人!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!这是马夫同志!”
水根僵硬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,手从腰后拿开,看看冯世昌,又看看王强,满脸震惊:“冯哥,您确定?真是…那位?”得到冯世昌肯定的点头后,他脸上全是敬畏,“马夫同志!失敬!刚才多有得罪!”老资格的冯世昌认出来了,那就错不了。
“情况紧急,客套话免了。”王强转身,“野尻要请的,是什么人?”
冯世昌和水根定了定神:“不清楚。但能让野尻把雅间改成日式榻榻米,亲自迎接,来头肯定不小。这情报必须搞到。”
“我有办法,你们配合。”王强道。
夜幕降临,鼎香楼挂上了“客满”的牌子。
水根借着送餐具,在改好的雅间里进出。就在他端着一盘刺身,准备第三次进去时,王强在楼梯口跟他错身而过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