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此同时,城郊的防空洞废墟上,老周和小张的尸体被发现。他们身旁的焦土里,埋着半截没烧完的U盘,闪烁的指示灯还在顽强跳动,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他们为了真相所付出的生命代价。
集团总部,孙立仁看着不断跌破新低的股价曲线,脸色惨白如纸。他忽然抓起高尔夫球杆狠狠砸向屏幕,玻璃碴子飞溅中,他听见秘书惊慌失措的喊声:“孙董!证监会的人到了!还有……还有工友代表,他们说要集体辞职,要求彻查集团的所有项目!”
孙立仁的动作突然僵住。他看见窗外,无数工友正举着白色的安全帽,像一片翻滚的雪原。最前面那个举着横幅的,赫然是赵叔的侄子,他身后,十七个工友家属捧着遗像,沉默地站着,站成一道无法逾越的墙。他们的眼神里,有愤怒,有悲伤,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,仿佛要将这个吃人的集团彻底埋葬。。
林野再次苏醒,意识像挣脱了厚重的茧,窗外,细密的雨丝正无声地织着一张朦胧的网。雨点敲击着玻璃,不再是单调的滴答,倒像是大自然特意为他谱写的、带着几分俏皮的胜利小调,清脆而富有节奏。他试探着蜷曲手指,一阵微麻的知觉传来——石膏!那曾经坚硬的束缚,已然不在。左臂缠着雪白的崭新绷带,像一圈温柔的拥抱,而更令人欣喜的是,那折磨了他许久的伤口,此刻竟只剩下几缕微弱的钝痛,仿佛在低语着“没事了”。
“嘿,小子,睡足三天了。”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,带着点烟火的气息,划破了病房的宁静。他猛地一扭头,正对上老周那张熟悉的、总是带着点坏笑的脸。老周就那么大大咧咧地坐在窗台上,嘴里还叼着半截烟,正是三天前他“壮烈牺牲”时,那个他总也抽不完的烟头。烟头虽旧,却像是一个荒诞的注脚,证明着那场惊心动魄的“牺牲”不过是黄粱一梦。老周的脸色确实有些憔悴,眼窝深陷,但那双眼睛里,却盛满了劫后余生的欣慰,还有一种抑制不住的、如释重负的喜悦。
“你……”林野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,干涩得发疼。话音刚起,一个物件破空而来,猝不及防地砸在了胸口。他低头一看,是老周。那老周不知何时竟趴在窗台上,此刻正冲他咧嘴笑着,像只恶作剧得逞的猫。
那张报纸带着新鲜的油墨气息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时代脉搏的震颤,精准地贴在了他心口。林野几乎是下意识地摊开,头版头条瞬间撞进眼底——《全球铁路安全改革启动》。配图里,联合国大厦巍然矗立,各国代表们围拢在一起,在文件上签字。他们的笑容,灿烂得近乎奢侈,如同三月的暖阳倾泻而下,让人恍惚间觉得,他们仿佛真的用这仪式,为那摇摇欲坠的铁路行业,细细密密地缝补上了最坚韧的纽扣,让一个崭新、稳固、安全的未来,触手可及。
“赵老头那边没事了,脱离危险了!”老周这才利落地翻身跃下窗台,落地时轻快得像片羽毛,与刚才那“暗器”的准头判若两人。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床边,随手将一个鼓鼓囊囊、沉甸甸的信封“啪”地一声拍在床头,溅起一阵细微的尘埃,“怎么样,林野!你小子可算是出名了!现在全世界铁路工人的嘴里,都在传你的名号——‘道钉侠’!说你是他们的英雄,是他们心里那点微弱却烧得倔强的希望火苗,是黑暗里突然亮起的一道光!”
林野指尖颤抖着,拆开信封。里面并非想象中的奖金或感谢信,而是一张泛黄的旧火车票,边角已经磨损得起了毛,票根上“终点站:新生”几个字,却异常清晰,像一道穿透阴霾的光。他忽然就笑了,那笑声里带着劫后余生的荒唐,也带着一丝破茧重生的快意。他小心翼翼地把车票折成一只纸飞机,然后,猛地推开窗,将这小小的、承载着希望的纸飞机,从那道狭窄的缝隙里掷了出去。
纸飞机在雨中打着旋儿,像个笨拙却自由的小家伙,在雨丝织就的网中穿梭、盘旋,越飞越远,最终消失在灰蒙蒙的天际,仿佛一只挣脱了牢笼的小鸟,向着未知的远方,义无反顾地飞去。
“还早呢。”林野目送着纸飞机远去,直到它彻底融入雨幕,才缓缓收回目光。一种前所未有的斗志,像岩浆般在他胸中翻涌、升腾。“真正的战斗,现在才开始。”他低声呢喃,声音却异常坚定,“我们要让那些躲藏在阴影里的魑魅魍魉,无处遁形,让它们都暴露在阳光下,接受审判!让正义,真正得到伸张!”
病房外,湿润的空气裹挟着初春的泥土芬芳,还有一丝难以完全散去的消毒水味,悄悄潜了进来。林野深吸一口气,这味道复杂而真实。他知道,在这座庞大城市的肌体之下,在每一条沉默铁轨的缝隙深处,还有无数被掩埋的真相,如同沉睡的种子,等待着被唤醒,等待着破土而出。而他和老周,不过是恰好站在了这股席卷而来的洪流最前端,像两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,激起的,将是无法阻挡的涟漪。他们将带领着那些同样心怀正义的人们,为了一个更安全、更光明的世界,并肩作战。前路漫漫,但此刻,他的眼中,已是一片灼灼的星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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